苏家门口挂着两串假福字,台阶上摆三张方桌,亲戚分阵坐。大伯一见我,筷子往桌上一磕,扯着嗓子:“哟,这不是‘吃软饭的’上门了?”
旁边有人跟着乐:“昨儿热搜那个‘翻脸成龙王’?”
我笑了笑:“这个词很旧了。以后别用了。”
院里安静了一秒,全都把目光往我身上戳。二婶挤出个笑,往我这边抬了抬椅子:“坐呀,喝碗面先。自家人,有啥事回头再——”
“今天就说清楚。”我跨上台阶,“你们口口声声‘别丢人’,我今天让你们丢够一次,以后谁再拿我妈说话,谁就得真的上一次热搜。”
“你这孩子嘴也太硬——”三舅站起来,肥肚皮顶着圆桌,汤碗差点掀翻,“我们就一句话,你娘那点小担保是亲戚帮忙,亲戚之间讲情分。你爸那点钱,借来借去的,谁记得这么细?”
我抬手,白晟把皮包递过来。我抽出两叠文件,摁在桌面,“记得。我替你们记。”
第一份是《债权转让通知书》,银行公章红得像新血;第二份是《解除连带保证责任申请回执》,上面印着我妈的名字。
“十年前,你们‘苏建材’资金链断了,逼着我妈在银行签连带担保。”我把回执往二伯面前一推,“这张,刚生效。她的连保,从今天起,彻底解除。”
二伯的嘴张了张,没发出声。
我又把《债权转让》那份扬了扬:“你们对外那笔三百六十五万的滚动欠款,连本带息、罚息、违约金,我昨天晚上一口把债权买下来,债主——改姓沈了。”
“你、你买我们的债?!”三舅脖子都涨红了,“亲戚之间你也下这死手?”
“亲戚之间,借钱时叫亲戚,还钱时就成祖宗了?”我抬眼,语气平,“我不爱当祖宗。今天给三条路。”
我竖起一指:“第一,现结。原额七折,二十分钟内给到我指定账户,现场签字,互不相欠。”
第二指竖起:“第二,处置。你们城南这间门面,外加城北的仓库,用来抵偿,一手交证,一手销账。”
第三根手指敲了敲桌面:“第三,也是我准备好的——我用我的钱,把你们的脏账擦干净,连带把我妈的名字从你们嘴里拿出来。条件有三条:一是今天当着所有亲戚、邻里,给我妈磕头道歉,‘借名担保’四个字自己说出来;二是你们谁再拿她做话术,谁家店的卫生、消防、税票,我盯三年;三是以后逢年过节,你们可以来拜我妈,不准提一个‘借’字。”
院子里风停了,连喇叭都像卡了磁。
大伯拍桌子,勉强找回点声势:“你吓谁呢?我们这可是寿宴,亲戚朋友都在——”
“正因为都在。”我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免提打开。那头是银行客户经理的声音,利落:“沈先生,您要求的现场见证人已经到门口了。”
门外两个人进来,一个银行客户经理,一个资产处置公司的法务,胸牌在胸口亮亮的。法务把《债权转让》再念了一遍,客气、干净。周围的亲戚脸色像被突然掀了盆凉水,都收了声。
“我再给你们加一句人话。”我看向三舅,“这不是‘下死手’,这是‘清干净’。你们把我妈拉下水十年,我今天把她拉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