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又说:“第三,家事。我的婚姻,我自己处理。你们不必关心。谁再借这个做话术,谁的口封谁。”

桌子那头,一个女人把嘴唇抿成细细的一条缝,想说话,又把话咽回去。

门被推开。秘书长跑着进来:“通……通知!监管账户到款了!”

他把回执递给我,手都在抖。上面一行黑字,简单、干净。

有人呻吟一声,像一口气没接上。

我把回执放桌上,往外一推:“还有人担心担保吗?”

没人出声。

这时候,白晟手机震了下。他走近一步,压低嗓子:“少主,‘岚金’的人在你丈母娘家门口,带着礼——”

“拦住。”我说,“别动我前丈母娘,动送礼的人。”

“怎么动?”

“很简单。消防、食药、税务,哪条合法用哪条。人不用抓,脸要丢。媒体不要——让他们自己拍。”我顿了顿,“顺便,把物业公司的致歉函打印两百份,今晚贴满她那栋楼的电梯。”

“明白。”

我正要起身,会议室尽头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下桌子。动静不大,却像拿指头弹了弹一颗玻璃珠,清清脆脆的——

是三房那边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他把镜框往上推了推,目光不深不浅地落到我脸上:“你做得很快。可你知道吗,真正的问题不在宁氏。你父亲的遗嘱里,还有一条附加条件——”

“说。”

“你必须在一个月内处理完‘旧账’。不是账本的账,是人情的账。”他笑了笑,笑容像一张薄纸,“包括你母亲那边欠下的。”

会议室的空气突然换了味道,像有人在玻璃杯里滴了一滴酒精。

我手指轻敲桌面:“名单呢。”

“在我这。”他不紧不慢地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到桌上,用指尖推到我面前,“打开之前,给你个提醒——第一条,是‘苏家’。”

我盯着那个袋子三秒,伸手,开封。

纸张翻起来的刹那,风从门缝里挤了一下,像有人在外面呼了一口气。

上面列着名字,一条一条,清清楚楚。

我看完第一行,笑了一下,笑意是冷的:“好。那就先从‘旧账’开始。”

我合上袋子,起身:“散会。”

出门,阳光彻底亮了,水泥地面蒸着热气。白晟把车门拉开,报告像机关枪一样短促:“岚金那边的人被拦在楼下,嘴很硬;媒体跟到;物业致歉贴上了;会所的名单统计完了,三十一人。”

我点头:“等通知。”

“下一站?”

“去一趟‘苏家’。”

“去做什么?”

“还账。”我扯了扯袖口,“顺便教他们一件事——什么叫‘别让我们丢人’。”

白晟笑了笑,笑意没到眼底:“遵命。”

车合上门,世界被挡在玻璃外。我看着指尖那道被项链勒出来的细痕,想起她问的那句“还有没有可能”。

我把手握成拳,指节发出轻轻一声响。

可能留给过去。未来,只归我。

城南老街。红底金字的“寿”字贴满一整条巷子,喇叭在放《好运来》,油烟味夹着花露水,密不透气。

白晟把车停在口子上,指了指里头:“今天他们老太太七十寿。”

“正好。”我下车,抖了下袖口,“他们最在乎的就是‘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