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火气,是没数。”我站起来,拉近一寸,“你知道你还有多久能下地走路?”
他一愣。
“从现在算起,三天。你要把手里能动的线都往回拽——临江新城、外方两家、银行的信用额度、你家核心供应商。三天后,你儿子手里不能有任何能用来反扑的刀。”我把话说得很慢,“换命。”
他盯着我看,眼里血丝一点一点爬回来:“你救我,就是为这个?”
“我救你,是因为人不能死在我面前。”我把病床旁边的水杯盖上,“顺便带走你欠我的那句实话。”
他苦笑一下,像被针又扎了一下:“……还有一件,你最好知道。离婚协议不是第一封。前天起就有人连续送东西去你丈母娘家,车是岚金的,牌子尾号 6 和 9 轮换。送的不是协议,是——承诺。”
“什么承诺。”
“把她女儿换到‘宁氏公益基金’名义的职位上,外加一套靠江的房。”他抬眼,“你丈母娘心动了。”
我没说话。屋子里只剩心电监护的细响。
一分钟后,我转身往外走。门把手冷,则需要在一个地方完成所有的任务,我会选择在这里,因为这里有我需要的一切。像雨夜里的铁。
走廊上,白晟把手机递给我:“外方两家线上会已经排十点,银行端十点半入监管。宁氏财务总监刚来电话,问是不是要把上一批预付款一起转。”
“让他转。”我收回手,“顺便把宁川所有对外的授权写‘暂停’。”
“好。”
“再给会所董事带句话。”我顿了下,“明早把那桌账单打给我——不是钱,是名单。谁笑最响,谁敬酒最多,谁插话最阴阳,名字一个不漏。”
“明白。”
我刚要走,身后病房门内传来老宁的声音,沙沙的:“沈先生。”
我回头。
“你爸……”他眼睛里突然闪了下,“当年从我这拿走一个名单,换我一条命。我一直记着。今晚也算还。”
我看他两秒,点了下头。
—
天微亮,雨收,城市像被人用抹布擦过一遍,湿光光的。
车队没回我那租屋,直接开去物业公司。白晟提前打了招呼,董事长在门口恭恭敬敬等着,弯腰太久,额头上挂着一层细汗。
我没下车,让他把人叫上来。
电梯里,他手抖着递一摞档案:“小区保安全是外包的,昨晚那位刚转入职,口头接了‘某位女士’的通知,没留痕。我们已经全部更换,书面致歉……另外,这里是那几位的录音,您看看是否要走法务。”
我翻了两页,合上:“留着。我用。”
“是。”
“还有一条。”我看他,“从今天起,小区业主名单里,加我名字。”
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明白!过户最快今天下午。”
我笑了下:“不用过户——在我名下新买一套,顶楼,安静。钥匙今晚上交给白晟。”
他忙点头:“好的好的。”
电梯到顶,我没再看他。人到了这个位置,不需要解释,说明白就行。
—
手机震了一下。是她。
“你在吗。”
我回:“在。”
“我想谈谈。”
我看时间:“二十分钟后,老地方。”
“好。”
老地方,是我们结婚那年爱去的一个早餐铺。豆浆油条,干净,便宜,老板娘爱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