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浑身湿透,沾着酒渍和玻璃碎屑的白色旧裙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黏。手臂和膝盖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心口那被反复践踏碾碎的绝望。妈妈…妈妈还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裴砚这个魔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钝刀子割肉。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和牙齿打颤的声音。饥饿感像苏醒的野兽,开始疯狂地啃噬她的胃。从昨天得知母亲病危到现在,她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恐惧和巨大的精神压力暂时压下了生理需求,此刻,在极度的寒冷和死寂中,饥饿感卷土重来,来势汹汹。
胃部开始痉挛,一阵阵尖锐的绞痛让她蜷缩起身体,冷汗混着未干的酒渍,让她狼狈不堪。她用力按着胃,试图缓解那磨人的空虚感,却无济于事。喉咙干得冒烟,嘴唇也干裂起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不是裴砚那种沉稳有力的步伐,而是带着点拖沓。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佣人制服、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的狗食盆?盆里装着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黏糊糊的、颜色可疑的混合物,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像是剩饭剩菜馊掉的味道。
那女人看也没看地上的沈微一眼,径直走进来,把那个狗食盆“哐当”一声,随意地丢在冰冷光洁的地板中央,距离沈微的脚边不到半米。然后,她转身就走,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喂牲口的任务。
“等等!” 沈微用尽力气嘶哑地喊出声,挣扎着想爬起来,“水…给我点水…求求你…”
佣人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冷漠地丢下一句:“裴先生吩咐了,只有这个。” 说完,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落锁声再次响起。
房间里只剩下沈微,和地板上那个散发着馊臭味的狗食盆。
饥饿的绞痛和干渴的灼烧感达到了顶峰。沈微死死盯着那个盆,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想吐。那是给狗吃的!裴砚竟然…竟然让她吃狗食?!巨大的屈辱感让她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她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拼命抵抗着身体本能的渴望。
不能吃!吃了就真的连狗都不如了!
可是…胃部的痉挛越来越剧烈,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狠狠攥紧、撕扯。眼前开始阵阵发黑,虚汗浸透了本就湿冷的衣服。妈妈的脸,医生冷酷的话语,裴砚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在她混乱的脑子里交替闪现。
“咕噜噜…” 肚子发出响亮的抗议。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残存的尊严。沈微的视线开始模糊,她颤抖着,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着,一点点朝着那个狗食盆爬过去。冰冷的金属盆沿硌着她的手指。她闭上眼,屏住呼吸,猛地低下头,像最原始的动物一样,把脸埋进了那盆黏糊糊、散发着恶臭的混合物里。
馊掉的米饭、烂菜叶、不知名的肉末…令人作呕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她的口腔和鼻腔。生理性的反胃让她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涌出。但她强迫自己吞咽。一口,又一口。粗糙的食物刮过干涩疼痛的食道,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麻木的饱腹感。屈辱的泪水混着肮脏的食物残渣,糊满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