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回答,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带着审视的意味,将我和我这间小小的诊所快速打量了一遍。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我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在质疑我这个看起来有些过分年轻的女医生是否专业。最后,他用线条优美的下巴指了指怀里的猫,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它,绝食。”
声音低沉磁性,却也冷得像冰。
我并没有被他的气场吓到,常年和各种应激的小动物打交道,我已经习惯了先用温柔去化解对方的防备。我习惯性地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开始询问情况:“先生,在进行详细检查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下它的基本情况。请问它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平时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生活习惯?”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平静地直视他,并且一上来就像查户口一样盘问他。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沉默了几秒,才从薄唇里挤出它的名字。
“暴君。”
我嘴角职业性的微笑差点没挂住。暴君?真是个……画风清奇、非常别致的名字。我强忍着笑意,在病历本上写下这两个字。
“那……‘暴君’先生平时的饮食呢?”
“顶级挪威三文鱼,神户A5级和牛,法国蓝鳍金枪鱼鱼腩,偶尔加点鱼子酱。”
我握着笔的手一顿,彻底无语了。我抬头看了一眼那只姿态高傲的猫,又看了一眼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心里默默吐槽:这对主宠,还真是天生一对的“暴君”,连食谱都这么“壕无人性”。
“好的,了解了。麻烦您把它放到检查台上吧。”我说。
他闻言,动作竟然出乎意料地小心翼翼,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稀世珍宝。然而,就在他准备将“暴君”放下的瞬间,那只猫却突然亮出了锋利的爪子,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嗬嗬”声,显然极度抗拒陌生环境。
男人的脸色更黑了。
“别怕,别怕,”我没有急着上手,而是先伸出手,停在离“暴君”有一段距离的空中,让它熟悉我的气味。我身上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和阳光混合的味道似乎让它有些好奇,它警惕地耸动着鼻子。我一边释放善意,一边用一种极低、极温柔,近乎催眠的语调和它说话,这是我从一本动物行为心理学书上学来的技巧。
“小可怜,是哪里不舒服呀?告诉姐姐好不好?我们不打针哦。”
“是不是主人太凶了,欺负你了?没关系,姐姐帮你教训他。”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旁边那位秦先生周身的低气压又重了几分,眼神冷得快要在我身上戳出两个洞。
过了好一会儿,“暴君”眼中的警惕才渐渐消退。我趁机戴上手套,用极其专业且轻柔的手法,开始为它进行检查。从头到脚,从口腔到皮毛,每一个步骤都细致入微。整个过程中,“暴君”竟然出奇地配合,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任由我摆布。
检查完毕,我摘下眼镜,露出一双被镜片遮挡住的、清澈明亮的杏眼。
“秦先生是吧?”我抬头看着他,从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名片夹上看到了他的姓氏,“你的猫,没有生病。各项生理指标都非常健康。”
“那它为什么不吃饭?”他的耐心显然已经快要用尽了。对于他这样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来说,任何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情,都是一种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