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砚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轻轻划过,没有回复。他关掉屏幕,将手机丢在一旁的真皮座椅上,发出轻微的闷响。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光,像无数只冷漠的眼睛。
齐明凯。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无声地滚过,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那个带头起哄、眼神黏腻、手搭在虞晚椅背上的男人。那个医疗器材公司的老板。他的“帝国”,是用偷来的税、肮脏的回扣和地下钱庄的黑钱,一块块垒起来的。
现在,绞索已经套上了他的脖子。只等收网。
靳砚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不是齐明凯惊恐的脸,而是另一张脸。虞晚的父亲,虞正清。那个永远穿着熨帖中山装,头发一丝不苟,把家族清誉看得比命还重的退休老教授。那张写着露骨情话的复印件,此刻应该正躺在他那个古板的公文包里,夹在他珍视的学术期刊里。想象着老教授发现那张纸时的表情——震惊、羞愤、难以置信,最后是滔天的怒火——靳砚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快意。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车内的死寂。不是那部黑手机。是他日常用的。
屏幕上跳动着“虞晚”的名字。
靳砚盯着那名字看了几秒,直到铃声快要断掉,才慢条斯理地划开接听。
“靳砚!靳砚你听我解释!”虞晚的声音立刻冲了出来,带着浓重的哭腔,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的恐慌,“我喝多了!我真的喝多了!是他们!是齐明凯他们逼我的!我……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游戏!我……”
“解释什么?”靳砚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任何情绪,“解释你怎么在几十个人面前,声情并茂地念你写给别的男人,想被他按在器材室里的情书?”
电话那头瞬间失声,只剩下压抑的、痛苦的抽噎。
“靳砚……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虞晚的声音抖得厉害,充满了卑微的乞求,“你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说……求你了……”
“家?”靳砚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奇异的嘲讽,“那个地方,现在让我觉得恶心。”
“不!不是的!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靳砚的声音陡然转冷,像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切断她所有哀求,“你不是很享受那种被人围着起哄的感觉吗?不是很享受念那些东西时,别人看你的眼神吗?”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过去,“虞晚,你念那些字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谁?是那个阿哲,还是那些看着你流口水的男人?”
“我没有!我没有!”虞晚在电话那头崩溃地尖叫起来,带着一种被彻底撕碎的绝望,“你相信我!我只爱你!靳砚!我只爱你啊!”
“爱?”靳砚嗤笑一声,那笑声短促、冰冷,充满了极致的讽刺,“你的爱,真廉价。”他不再给她任何哭诉的机会,声音恢复了那种毫无起伏的平静,却更令人心寒,“好好享受你‘同学会’的余兴节目吧。我们的事,还没完。”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将虞晚绝望的哭喊彻底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