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黑石正中央。
赵铁柱突然低吼一声,猛地撞向岩壁,绷带崩裂,青鳞从手臂蔓延至脖颈。他张开嘴,牙齿扭曲变形,舌头上爬出细小触须。
“它要出来了。”林秀才后退两步,“每具躯体只能撑七日,今天是第七天。”
老队长拔出腰间工兵铲,横在身前。苏红卫掏出红皮本,翻到一页写满名字的纸,手指划过“赵铁柱”三字,墨迹正渐渐变淡。
黑石表面开始波动,如同水面被风吹皱。一道人影缓缓浮现,轮廓模糊,身形却与我一模一样——同样的短发,同样的红绳绑裤脚,甚至连测绘包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那影子抬起手,掌心托着半枚铜钱。
我摸向胸口,铜钱贴身挂着,正在发烫。
影子开口,声音却是我祖父的:“阵眼未合,劫不可止。”
赵铁柱突然扑向黑石,张嘴咬向那道影子。他的头刚触到石面,整个人骤然僵住,青鳞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腐烂的血肉。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右臂猛然暴涨,化作一条青铜色长尾,狠狠抽向石厅顶部。
钟乳石断裂坠落,砸在地上碎成数截。其中一块擦过我的肩膀,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落,正好落在罗盘中央。
罗盘“咔”地一声,裂开细缝。
林秀才大喊:“不能流血!它是活的!”
我抬手按住伤口,可血仍顺着指缝流淌。
黑石上的人影笑了,那张脸先是变成赵铁柱,又化作林秀才,最后成了苏红卫的模样,声音却始终是我祖父的:“陈家血脉,终归要还。”
老队长冲上来将我拽开,工兵铲劈向黑石。铲刃刚触石面,整块黑石嗡鸣震动,一道黑影从中抽出,化作长蛇般的虚影,缠住赵铁柱的残躯,拖入地缝。
赵铁柱最后一声呼喊是冲我来的:“小陈……别进洞……”
话未说完,人已被彻底吞没。
地缝闭合,仿佛从未开启。
黑石恢复平静,人影消失。罗盘裂纹蔓延,指针停在北方偏东十五度。
林秀才捡起掉落的日志,纸页上的日期仍是“1958年10月7日”。他翻到最后一页,用铅笔写下“第四次”。
苏红卫蹲在地上,拾起一片青铜蜕皮,轻轻放在我手心。那经文在她掌纹间微微发亮。
老队长重新叼起烟斗,说:“还有两个入口。”
我握紧罗盘,裂隙中渗出一滴血,顺着铜边滑下,落在黑石底座边缘。
血迹没有散开,反而像被吸收一般,沿着一道隐形纹路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一个凹点上——那形状,正是半枚铜钱的轮廓。
我伸手摸向胸口,铜钱不见了。
低头一看,发现它已嵌入黑石底座,严丝合缝。
石面再度波动,这次浮现出一张脸——我的脸,眼神却苍老得如同活过几十年。他嘴唇微动,说出一句话:
“你终于来了。”
我往前迈一步,脚踝上的鳞斑骤然剧痛,整条腿开始发麻。
罗盘从手中滑落,砸在石头上,发出清脆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