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表面，我的倒影缓缓抬起手，掌心朝外，做出一个阻止的手势。
04
我盯着黑石镜面里那个苍老的倒影，它的动作与我的完全错位。
脚踝上的鳞斑像是被火燎过，整条腿麻木得不听使唤。
罗盘躺在地上，裂痕从中心蔓延至边缘，铜针歪斜地指向北偏东十五度。
苏红卫蹲下身捡起罗盘，指尖轻轻蹭过表面的裂纹。“还能用。”她说完，将罗盘塞进我手里。她的指甲边缘有干裂的血痕，显然是刚才嵌入铜钱时划破的。
林秀才站在石厅另一侧，眼镜片映着微弱的光。他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日志，纸页上的字迹全都写着同一个日期。他翻到某一页，在空白处用铅笔画了一个三角形，又在中央点了个点。
老队长蹲在地缝闭合的位置，用铜烟斗敲了敲地面。声音沉闷结实，不像敲在空洞上。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北侧岩层有夹层，厚度至少三米，不是自然形成的。”
我们沿着北侧岩壁前行。岩壁上刻着青铜经文，刻痕深处泛着青绿。我伸手轻触，指尖传来细密刺痛，仿佛被锈蚀的针扎了一下。那些纹路竟与我掌心铜钱的边缘严丝合缝。
拐过一道弯，出现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边缘整齐，像是被利器切割而成。赵铁柱的胶鞋印在这里戛然而止。苏红卫从腰间抽出红皮笔记本，翻了几页后低声说：“盗洞深度约十五米，倾斜向下。这种切口……是炸药加定向爆破的结果。”
老队长皱眉：“我们没在这儿动过炸药。”
“不是我们。”林秀才推了推眼镜，“是上一次。”
我没作声，低头钻进洞口。里面空气干燥，弥漫着陈年铁锈的气息。岩壁两侧每隔一段就嵌着一块青铜片，形状如同蛇鳞。每走一步，脚踝便抽痛一次，但我的方向感却越来越清晰。
爬行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双鱼缠绕的图案，中央凹陷处正好能嵌入半枚铜钱。我刚掏出铜钱，林秀才突然伸手拦住。
“等等。”他从手腕褪下一只玉镯，贴在石门左侧。玉镯触石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咔”声。他低声念了几句，才收回手：“可以开了。”
我将铜钱嵌入凹槽。石门缓缓下沉，露出后面的密室。密室不大，四壁嵌着八盏铜灯，灯芯竟燃着幽蓝火焰。正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面铜镜，镜面朝下。
苏红卫快步上前，伸手欲翻。老队长突然厉声喝止：“别碰！”
她僵住。老队长走近石桌，用烟斗尖轻轻拨开镜旁的灰烬。灰烬中露出半截线香，竟与我测绘包外挂着的那截一模一样。
我心头一震，急忙翻出包中的线香比对——长度、粗细、燃烧痕迹，全都一致。可这截线香我从未点燃过，是祖父留下的遗物。
林秀才走到石桌另一侧，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第七次循环，你带进来的香烧完了。这一次……你还剩三根。”
我没有回应。目光落在铜镜背面，那里刻着一行小字：“阵眼未合，魂不得安。”
老队长绕到密室角落，发现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他伸手摸索，掏出一块青铜蜕皮。上面布满经文，与岩壁上的如出一辙。他递给我时，我注意到他右耳缺失的缺口在火光下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