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扑过去掀开供桌,底下除了湿土什么都没有。
可那土是新鲜的,红得发暗,往下挖了三米多,还是探不到底。
我蹲在那里,手沾了土,指尖发麻。
没人来过。这地方除了我们,连老鼠都不曾出现。可那土是刚翻动的,温度比周围高,像是从地底涌上来的。
我用煤油灯照向洞口,光一照进去,就像被吞掉了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我站起身,从供桌上拿起铜镜。镜面朝下,用帆布裹了两层,塞进测绘包夹层。罗盘收好,翻开日志,写下:“罗盘失准,镜反常光。”
写到“见己非己”四个字时,笔尖顿住。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五秒,划掉,翻过一页,合上本子。
天快亮了。我坐在帐篷外,手里摩挲着祖父留下的半枚铜钱。边缘磨得光滑,字迹早已模糊。线香燃尽,灰落在鞋面,轻轻一碰就散。
赵铁柱昨晚清障累得早睡。我路过他帐篷时,看见他右臂露在被外,袖口卷到肘部。皮肤比常人粗糙,我以为是常年握雷管磨出的茧。可现在回想,那地方颜色发青,纹理如鳞,已蔓延至小臂中段。
他睡得沉,呼吸均匀,毫无察觉。
老队长醒得早,看了那处洞口。他蹲下看了一会儿,用木棍探了探,说:“老盗洞,几十年前的。土松,别靠近。”
随即下令今日绕行勘探,避开道观区域。
我没提铜镜的事,也没说脚踝的青斑。
可那面镜子在包里,隔着帆布,仍能感觉到一丝温热。
道观残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屋顶塌了一半,门框歪斜,像一张半张开的嘴。
我盯着它,直到云层移来,遮住了月亮。
线香的灰还在鞋面上。
我没拍掉。
祖父说过,有些东西,看见了,就得认下。躲没用,说更没用。
现在我知道了,山里的反常,不是风,不是土,也不是动物迁徙。
是它在动。
而我,已经被它看见了。
我重新检查了测绘包。铜镜裹得严实,帆布外不留痕迹。罗盘归位,日志上只留下那句改过的记录。
没人发现异常。
但我知道,从昨夜起,有些事已经变了。
赵铁柱打了个哈欠走出帐篷,右臂在晨光下泛着暗青色的光。他挠了挠胳膊,毫不在意,朝我笑了笑:“昨晚没事吧?”
“没事。”我说。
他点头,走向工具车。
我站在原地,没动。
风从山底吹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气味。像是旧布泡水太久,又像铁锈混着药渣。
我低头看了看脚踝。
青斑还在,比昨晚淡了些,但没消失。
我扎紧裤脚的红绳,把铜钱塞回口袋。
今天要进溶洞区,爆破组准备炸岩层。
赵铁柱负责引线。
我得盯着他。
也得盯住自己。
02
赵铁柱的右臂,青斑已蔓延至肩膀,皮肤下仿佛有活物游走。
我盯着他卷起的袖口,那片鳞状纹路泛着青铜般的光泽,与我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