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破组即将进入溶洞作业,赵铁柱提着雷管走在最前,脚步比往常沉重。
我落在队伍后方,测绘包里的铜罗盘指针不停打转。
昨夜那支线香莫名其妙地灭了,香灰断成三截,掉在地上像一道裂开的口子,看得我心里发毛。
林秀才蹲在洞口查验岩土,指甲捻了捻碎屑,低声说这岩层不对劲。
说话时他并未抬头,手中的《周易参同契》恰好翻到“地脉逆行”那一页。
我没有回应,只注意到他手背上那块三角形疤痕正微微发红,仿佛曾被什么刺过。
洞内温度比外面低了近十度。钟乳石垂落的位置与地图标注存在偏差,我掏出铅笔,划掉了图纸上的两个坐标点。
赵铁柱忽然停下,回头问我:“你是不是也看见了?”
我没回答。他清楚我知道什么。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山神要选人了。”
我们继续前行。空气愈发沉闷,呼吸如同吞咽铁锈。
赵铁柱的汗滴落在岩壁上,发出轻微的“滋”声,留下一圈焦黑痕迹。
我伸手触碰那处岩壁,指尖传来灼痛。
林秀才突然喊停。他指着前方一块凸起的石台,说那里不该有青铜色的蜕皮。
我走近细看,一片巴掌大的干皮贴在石上,表面刻满经文。那些字迹,竟与祖父留下的半枚铜钱背面纹路完全一致。
赵铁柱伸手就要去揭。
“别碰!”我和林秀才同时出声。
他一怔,缩回手,眼神却变了。瞳孔深处浮现出一圈八卦纹,转瞬即逝。
林秀才迅速合上书,压低声音:“它在找容器。每具躯体,只能撑七日。”
赵铁柱冷笑:“你们读书人就是胆小。这是山神赐的皮,我收下了。”
话音未落,他已迈步向前,步伐僵硬。
我注意到他的脚跟不再着地,整个人像是浮着前行。
我们紧追上去。溶洞深处传来水声,却不是滴水,更像是某种东西在缓慢蠕动。
岩壁开始渗出温热的红土,与道观地缝涌出的如出一辙。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青斑又扩大了一圈,皮肤下有细微凸起,如同鳞片正在生长。
林秀才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祖上,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我没有回答。
他盯着我包里的铜罗盘,又道:“这罗盘缺的阵眼,唯有那半枚铜钱能补。可它,不想你补。”
前方,赵铁柱停下脚步,背对着我们。他的右臂已彻底化作青黑色,鳞片层层叠叠,关节扭曲变形。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裂开,伸出一根细长的触须,插入岩壁。
岩层轻轻震颤。
林秀才猛地将我拽向后方:“走!现在就走!”
赵铁柱猛然转身,嘴角咧至耳根,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你们走不掉的。七年一次,谁也逃不掉。”
他扑来的速度快得不像人类。林秀才一把将我推开,自己却被触须缠住脖颈,整个人被甩向石壁。我听见骨头断裂的闷响。
我拔腿狂奔,却没跑出几步,脚下一软。低头看去,脚踝的青斑已裂开皮肉,生出一片硬壳。我咬牙继续前冲,测绘包中的铜罗盘突然嗡鸣作响,指针直指洞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