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心底那点嫌恶抑制不住地翻涌上来就为了这么个人,我竟在深山苦守五年,种那劳什子甜瓜?
顾非随意用手抹了把脸,在我面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仿佛方才宴席上的种种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他散漫地与我擦肩,就要离去。
“站住!”
他脚步顿住,微微侧过头,竟还配合地打了个哈欠,语气疏懒:“怎么了,夫人?”
“公主殿下究竟是如何‘青眼有加’于你的?夫君难道不该同我说说?”我刻意咬重了“夫君”二字。
他喉间滚出一声模糊的低笑,像是听了个无趣的笑话:
“公主殿下体恤臣下而已,夫人不必过多计较。”
说罢,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自我住进这将军府,他便以公务繁杂为由宿在书房,美其名曰不打扰我休息,实则是为那金枝玉叶守着他的“清白之身”。
也罢,省得我与他虚与委蛇。
眼前闪过几行字:
【女主还是这么蠢啊,要是我早就提出和离了。】
【男主虽然想当驸马,但现在谁都不敢得罪。】
【我感觉他是要利用公主对付女主。】
我心中冷笑。
我何曾贪恋过这“将军夫人”的虚名?不过是不甘心看他如此称心如意。
若我先提和离,纵有周叔叔义女的身份庇护,他顾非照样能毫无负担地踩着我的委屈,风风光光迎娶公主,届时以驸马之尊,岂非更能将我压得永无出头之日?
天将破晓,寒气最重之时,房门竟被砸得震天响。
我披衣起身,刚将木门拉开一条缝,一张带着狰狞刀疤的脸便毫不客气地挤了进来。
是梁长青,顾非那个煞神亲兵,接我进城时便摆足了下马威。
“将军要吃夫人亲手做的早饭。”他声音粗嘎,不带丝毫敬意,随手将一条粗糙的麻布围裙甩向我。
我盯着那扔过来的围裙,一时怔住。想我堂堂厨神段海独女,先帝御宴亦曾博得满堂彩,如今竟要沦为他顾非清晨起榻、随意呼喝的灶下婢?
“若我不做呢?”我声音冷了下来。
梁长青像是早料到我会如此,嗤笑一声,已大步流星转身朝外走,只抛下一句硬邦邦的话:“那夫人日后,就休想动用将军府一分一毫。”
院门被他哐当一声带上。
我独自立在清冷的晨雾里,猛地攥紧了手中那粗砺的围裙,布料磨得掌心的茧子微微发疼。
父亲生前的音容笑貌恍在眼前。
他曾笑着说,便是先帝亲赐的御厨,也有揣着菜谱来向他讨教的时候。
这天下,除却皇亲国戚,能尝到他亲手烹制菜肴的,也不过义兄周怀恩一人。
他顾非,也配?
5.
我将将军府里那些碍眼的“赏赐”。
尤其是公主送来的珠宝玉器、绫罗绸缎,尽数打包,转头就进了京城最大的当铺。
【哇,女主真会挑,都是公主赏的贵重东西!】
【我就说她聪明了吧,数银票的手速可比种甜瓜快多了!】
看着眼前厚厚一叠银票,我忍不住弯了嘴角。确实,这辈子头一回摸到这么多钱。
揣着这烫手的巨款,我径直去了城东一家位置极好的铺面。
三层楼阁,轩昂气派,只是略显陈旧。门楣上“醉仙居”的旧匾额摇摇欲坠,我抬手一指:“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