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白第一次见韩初棠,是在两家敲定联姻的宴会上。 她穿着过时的连衣裙,低头站在韩家人身后,像个误入奢华场所的灰姑娘。 他冷淡颔首,她安静回礼,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无声达成。 直到杀手闯入他们的新婚夜,他为她挡下致命一击。 血泊中她撕破婚纱为他止血,手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砸在他苍白的脸上:“谢屿白,你不准死!” 他笑:“谢太太,你这是在担心你的长期饭票?” 后来,傅氏集团宴厅,他亲眼见她被傅氏掌门人傅淮之小心翼翼扶上主位。 那嚣张跋扈的傅家大少单膝跪地为她穿鞋,语气宠溺:“妹妹,傅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谢屿白才猛然惊觉,他护得小心翼翼的小娇妻,竟是死对头家捧在手心的真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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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的光是冷的,打磨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倒吊着重重叠叠的水晶灯,将每一张虚伪热络的笑脸都照得无所遁形。空气里昂贵香槟与雪茄的气息交织,浮动着名利场特有的、令人窒息的香。
谢屿白斜倚在二楼的鎏金栏杆旁,黑色西装剪裁利落,衬得他身形挺拔如冷杉。他指尖夹着一支未燃的烟,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楼下觥筹交错的人群。一场决定他未来婚姻走向的宴会,于他而言,与一场商业并购谈判并无不同,甚至更乏味些。
“屿白,韩家的人到了。”特助低声提醒。
他漫不经心地掀眼望去。
韩家一行人正从入口处走来,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几乎有些谄媚的笑。然后,他的目光顿住了。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女孩。
一件明显过时的浅蓝色连衣裙,料子俭薄,剪裁生硬,裙摆甚至有些不自然的褶皱。她微微低着头,黑发垂下,遮住了小半张脸,像一株误入热带雨林的、营养不良的含羞草,与周遭的一切奢华格格不入。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
韩家那个精明的夫人回头似乎低声催促了什么,她肩膀几不可查地一缩,加快了一步,依旧没有抬头。
灰姑娘。谢屿白脑子里莫名跳出这三个字。而且是剧本拿错、闯入了不属于自己舞台的灰姑娘。
他捻了捻指尖的烟,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下嘴角。也好,安静,不惹麻烦,正合他意。
合作敲定得毫无波澜,双方都对这桩各取所需的联姻表示满意。韩家得到了急需的资金和谢氏这棵大树的荫蔽,谢屿白则用一场婚姻堵住了董事会里那些倚老卖老、指责他私生活不够“稳定”不利于公司形象的嘴。
他被引着,走到那“灰姑娘”面前。
离得近了,能看见她裙领口处细微的起球,和洗得有些发旧的痕迹。她身上没有任何饰品,连耳洞都没有。
“初棠,这是谢总。”韩夫人笑着推了她一下,力道不轻。
她终于抬起头。
谢屿白对上她的眼睛。很漂亮的杏眼,瞳仁是清凌凌的褐色,里面却没什么光,像蒙着一层薄雾的湖,带着一种近乎逆来顺受的平静,还有一丝极力掩饰却仍被窥见的惶然。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
“谢先生。”声音很轻,带着点柔软的鼻音,像羽毛扫过,没什么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