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韩初棠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傅老爷子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抽气,老泪纵横。

傅淮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圈已是通红。他猛地推开试图上前阻拦的谢屿白,动作却前所未有地小心翼翼,握住韩初棠的手腕,声音带着巨大的、压抑的激动:“不是韩家……你不是韩家的孩子……你是我傅家的女儿!是我傅淮之找了整整十八年的亲妹妹!”

全场哗然!

谢屿白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荒诞至极的一幕。

傅淮之却已不再看他,他拉着还在懵然中的韩初棠,一步步走向宴厅的主位。那个从来只有傅老爷子能坐的位置。

傅家那些旁支亲属脸色剧变,纷纷想要上前阻拦。

“滚开!”傅淮之厉声喝道,眼神扫过去,是毫不掩饰的狠戾与警告,瞬间震慑住了所有人。

他扶着韩初棠,让她在那张象征傅家最高权力的椅子上坐下。她穿着银色的长裙,坐在宽大的丝绒椅子里,显得那么纤细,那么不知所措,像被突然推上王座的傀儡。

然后,在所有宾客惊骇的目光中,在谢屿白冰冷的注视下,傅淮之——这个素来嚣张跋扈、说一不二的傅家大少,竟然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将韩初棠脚上因为紧张而脱落了一半的高跟鞋轻轻穿好。

他抬起头,看着茫然无措的韩初棠,语气是全场所有人都未曾听过的、近乎溺死的宠溺和失而复得的珍重:

“妹妹,别怕,哥哥在。”

“从今天起,傅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傅淮之那句话,如同惊雷,炸得整个宴厅鸦雀无声,也炸得谢屿白脑中一片空白。

妹妹?傅家流落了十八年的女儿?

他看着被傅淮之小心翼翼扶坐在主位上的韩初棠,她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惶和无措,像一只被风暴卷上云端的雏鸟,与这富丽堂皇、却暗藏无数刀光剑影的傅家权力中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契合了那双她本该坐上去的位置。

荒谬,难以置信,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拼图终于严丝合缝的必然感。

谢屿白下颌线绷紧,眼神冷冽地扫过激动得难以自持的傅家父子,以及周围傅家旁系那些人惊疑不定、甚至隐含敌意的目光。他迈步上前,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傅总,傅老先生,认亲是大事,或许应该更谨慎一些。初棠是我的妻子,她受了惊吓,我需要带她离开。”

傅淮之猛地抬头,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激动未退,却已覆上了一层属于傅氏继承人的锐利和强势:“离开?谢屿白,你看清楚,她现在是我傅淮之的妹妹,是傅家正牌的大小姐!她哪里也不会去,从今天起,她回傅家!”

“法律上,她依然是谢太太。”谢屿白寸步不让,伸手想去拉韩初棠。

傅老爷子此刻已稍稍平复情绪,拄着拐杖,声音虽还有些发颤,却恢复了惯有的威严:“谢贤侄,今日傅家认回血脉,是天大的喜事,也是傅家的家事。棠丫头受了惊,需要静养,傅家自然会给她最好的照顾。至于其他……稍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