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眼里的光在那一刻彻底熄灭了。
他就那么死死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静止了。
然后他笑了。
那是我见过的最悲凉也最绝望的笑。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他没有拿那张支票转身走进了外面的倾盆大雨里。
我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无声地痛哭起来。
我爸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安慰只有一贯的冷静。
“星若记住暂时的痛苦是为了长远的好。你以后会明白爸爸做的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好?
为了我好就是夺走我唯一爱过的人?
为了我好就是把我像一件商品一样送去联姻为家族换取利益?
从那天起我开始用尽一切办法反抗他。
我逃课酗酒飙车用最放纵的方式来宣泄我的痛苦也报复他的冷酷。
最终他失去了耐心直接把我送去了巴黎。
三年我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我以为我早已把他埋葬在了记忆的废墟里。
直到今天他重新出现。
我才发现那座废墟之下不是遗忘而是早已溃烂成疾的、不见天日的爱与恨。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警惕地问:“谁?”
“大小姐是我。”门外是陆渊的声音“我检测到您的心率过速情绪波动异常。按照安保条例我需要进来确认您的安全。”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能检测到我的心率?
我这才想起管家白天似乎提过陆渊的团队在我房间里安装了最先进的生命体征监测系统。
也就是说我的一切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愤怒涌上心头。
“滚!”我抓起枕头狠狠砸向门口。
门外沉默了几秒。
然后我听到了电子锁解锁的“滴”声。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陆渊走了进来顺手打开了房间的灯。
刺眼的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我尖叫起来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猫。
他没有理会我的怒火径直走到我床边弯下腰深邃的目光落在我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我们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雪松和硝烟的冷冽气息。
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沈小姐”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探一下我的额头但手在半空中又停住了“你发烧了。”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4
我确实发烧了。
从昨晚开始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绪终于以一种生理上的方式爆发了出来。
我烧得稀里糊涂整个人都像是被扔进了蒸笼里头痛欲裂。
家庭医生来过给我打了退烧针又挂上了点滴。
我爸也来看了我一眼隔着很远的距离皱着眉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又匆匆地走了。他的公司似乎出了点麻烦最近他总是很忙。
整个白天我就那么昏昏沉沉地睡着。
梦里全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
一会儿是三年前的雨夜陆渊决绝的背影;一会儿是昨晚餐厅里他冰冷的眼神。
它们像两把钝刀反复地在我心上切割。
等我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