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启动,引擎轰鸣,卷起漫天黄沙。
我靠在颠簸的椅背上,眼眶热得发烫,却一滴泪也流不下来。
心脏的位置,是一种被钝器反复捶打的撕裂般的钝痛。
我掏出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十几通来自陈宇和婆婆的未接来电。
我面无表情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陈宇。
“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你的林晚。”
发送。
关机。
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耳边只剩下风沙呼啸的声音,像是野兽的悲鸣。
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正被投入一个巨大的、炽热的熔炉。
要么,被这无边的绝望和荒芜彻底吞噬。
要么,就从这烈火中,浴火重生。
02
越野车在无垠的沙海中颠簸前行。
放眼望去,除了连绵起伏的沙丘,就是被烈日炙烤得扭曲的空气。
这里没有婆婆的叹息,没有丈夫的指责,没有那间让我喘不过气的屋子。
只有荒凉,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壮美。
我心底那些盘根错节的绝望,仿佛被这片广袤无垠的天地瞬间吞噬,变得渺小起来。
夜幕降临,沙漠的温度骤降。
白天的酷热被刺骨的寒冷取代。
我们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上扎营。
冷风像刀子一样,呼啸着钻进帐篷的每一个缝隙。
我裹紧了租来的睡袋,身体的寒冷,却远远不及心里的那片冰凉。
同行的团友们都是户外爱好者,他们熟练地生起篝火,围坐在一起,分享着食物和水,兴高采烈地聊着天。
我独自坐在离篝火最远的地方,帐篷的阴影将我笼罩。
他们谈论着工作、家庭、股票,那些我曾经熟悉又无比遥远的生活琐碎,此刻听起来,恍如隔世。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回着过去三年的片段。
婆婆王慧兰,那个退休教师,用她那套“为你好”的逻辑,编织了一张无形却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她会扔掉我买的所有外卖,理由是“不健康,都是地沟油”。
她会在我晚上十点看书时,直接拔掉台灯的插头,理由是“女人要早睡,不然老得快”。
她会把我新买的吊带裙偷偷剪碎,理由是“穿得那么暴露,不正经”。
甚至,在我拿到一个极好的晋升机会,需要去外地出差一个月时,她以死相逼,说我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丢了陈家的脸。
而我的丈夫,陈宇,永远是她最忠诚的刽子手。
“妈也是关心你,外卖确实不干净。”
“你早点睡,妈也是心疼你身体。”
“那裙子是短了点,妈的观念比较传统,你就让让她。”
“不就是个工作吗?比妈的命还重要?林晚,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还有他最后那句,在我报名沙漠团后,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失望和鄙夷。
“你是不是故意的,想把妈活活气死?”
那句话,像一根根淬了冰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心上。
他从未真正站在我这边。
他看到的,永远只有他母亲的委屈,却对我的痛苦和窒息视而不见。
在这段婚姻里,我不是他的妻子,我只是他用来孝顺他母亲的一个工具,一个需要被规训、被改造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