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户上的数字纹丝不动。系统面板上的KPI进度，依旧是刺眼的“0”。
时间一天天过去，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的心脏。我开始失眠，盯着桃桃熟睡的脸，脑子里疯狂运转着各种念头。哀求？利诱？还是……更极端的手段？
【剩余时间：15天10小时32分】
焦虑几乎要将我吞噬。公司在推进一个重要项目，压力巨大，而我却因为系统的事情心神不宁，工作效率大打折扣。上司的催促，同事的议论，再加上家里这个悬在头顶的死亡倒计时，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这天晚上，我再次尝试失败后，情绪失控地抓住了桃桃瘦弱的肩膀：“桃桃！你到底要妈妈怎么样？你说啊！你说一句‘妈妈爱你’好不好？就一句！”
桃桃抬起黑曜石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没有害怕，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她轻轻挣开我的手，转身回了房间，再次锁上了门。
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一丝……嘲讽？
不，一定是我的错觉。她才五岁。
【剩余时间：7天0小时1分】
系统面板第一次闪烁起了红光，刺耳的警告声在我脑中回荡：【警告！KPI严重不达标，抹杀风险极高！请宿主尽快采取有效措施！】
有效？什么是有效？我还能做什么？
我瘫坐在桃桃的房门外，绝望地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中滑落，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恐惧和不甘。我林晓，职场上一路拼杀从未认输，难道最后要死得如此莫名其妙，如此可笑？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桃桃的房门，突然开了一条缝。
她站在门后，手里拿着一个东西——那是我去年送她，她却从未用过的儿童平板电脑。
“妈妈。”她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我猛地抬头，心脏狂跳，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她终于愿意理我了？是要提条件吗？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桃桃把平板屏幕转向我。屏幕上，是一个正在登录状态的直播软件界面，账号名赫然是——“沉默的桃桃酱”。粉丝数：1，035，827。
一百万粉丝？我的女儿，一个百万粉丝的主播？我完全不知道！
桃桃看着我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笑容。
她点开了直播按钮，摄像头对准了我狼狈的脸。
然后，她用一种清晰、冷静，甚至带着几分表演腔调的声音，对着麦克风说：
“家人们，晚上好。我是桃桃酱。今天直播的主题是——‘如何用沉默，逼疯一个需要‘我爱你’KPI才能活下去的妈妈’。”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瞬间暴涨的弹幕，最后落在我惨白如纸的脸上，一字一句地，对着我，也对着直播间那上百万双看不见的眼睛说：
“看，这就是我的妈妈，林晓。她现在的命，值一句‘我爱你’。但你们猜，我今天，会不会说呢？”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重组。所有的焦虑、恐惧，都被一种更深沉、更刺骨的寒意所取代。
我的女儿，不是不爱说话。
她只是在，对我进行一场公开的、残忍的……审判。
而赌注，是我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