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跟她沟通过几次。
“妈,你别这样,你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好不好?”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很空洞。
“我没委屈。”她说,“日子,不就是这么过吗?”
“可是,你跟我爸……”
“我跟你爸,挺好的。”她打断我,“他吃他的,我吃我的。他睡他的,我睡我的。我们互不打扰,不是挺好吗?”
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冷暴力,比大吵大闹,更让人绝望。
它像一把钝刀子,在慢慢地,割着这个家每一个人的心。
我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衰老下去。
他的背,更驼了。头发,也白了更多。
他好几次,想跟我妈说话,但每次,话到嘴边,看到我妈那张冰冷的脸,又咽了回去。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喝水,看到他在黑暗中,无声地,掉眼泪。
我心里,难受得厉害。
我知道,我爸错了。
错得离谱。
但是,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又不忍心再责备他。
毕竟,他是我的父亲。
是那个,从小把我扛在肩膀上,给我讲故事,教我写字的父亲。
这个家,不能就这么散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决定,去找那个叫江晚晴的女人。
我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她是为了报复。那么,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果,她是为了别的。那我也必须,当面问清楚。
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我爸。
他听完,沉默了很久。
“别去了。”他说,声音,很疲惫,“这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爸,我们是一家人。”我说,“现在,这个家快要塌了。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我爸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力。
“你找不到她的。”他说,“她……不会见你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从那个木盒子里,翻出了最近的一封信。
那封信,没有邮寄。
信里,我爸写道:
“晚晴:
我老了。
最近,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
柯柯要给我们办金婚庆典。五十年,真快啊。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你还是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
我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如果,当年我们……”
信,到这里,就断了。
后面,是一大片的,空白。
我把信纸翻过来,在背面,看到了一个地址。
是市里的一家,茶馆。
地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每周三下午三点,我都会在那里,等你。”
我看了看日历。
今天,刚好是周三。
5
那家茶馆,开在一条很安静的老街上。
青砖,黛瓦,木格的窗户。很有韵味。
我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五十。
我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
茶馆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着喝茶聊天。
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江晚晴。
她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身上,还是穿着那件米色的风衣。
她的面前,放着一杯袅袅升起热气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