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却更快一步，一把从碧玉手里拿过那头面，举高了点对着光仔细看。她还用自己的手指甲比划了一下那痕迹的形状，惊讶地掩住嘴：“呀！这形状……倒像是谁不小心用指甲刮上去的呢？”
她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在场所有女人的手。
夫人脸色阴沉。林姨娘皱紧眉头。碧玉下意识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而苏姨娘则故意亮着自己那染着红色、食指指甲有裂口的右手，惊讶道：“哎？说起来……我前儿个逗弄夫人养的那只白猫时，不小心被猫挠了一下，指甲碰巧就裂了个小口，还沾了些凤仙花汁呢……这不会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现场一片死寂。
风向瞬间就变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惊疑不定起来，看看那头面上的红痕，看看苏姨娘的指甲，又看看脸色开始发白的碧玉，最后看向脸色铁青的林姨娘。
珊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尖声道：“夫人！奴婢想起来了！前天下午，碧玉姐姐来过夫人院里，说是替林姨娘送新的花样！她、她当时就在梳妆台附近逗留过！一定是她！是她偷了头面栽赃给我！”
“你胡说！”碧玉尖声反驳，但声音里已经带了慌。
林姨娘厉声道：“放肆！凭一点红痕就能胡乱攀咬？苏姨娘，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苏姨娘放下头面，委屈地撇撇嘴：“林姨娘急什么？我不过就是看到什么说什么罢了。难不成……这头面真是碧玉偷的？然后故意弄上点痕迹好嫁祸给珊瑚？再不然……是别人指使的？”
她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林姨娘。
“你血口喷人！”林姨娘气得浑身发抖。
夫人赵氏看着这突然逆转的场面，看着互相咬在一起的林姨娘和苏姨娘，看着那副失而复得却带来更多麻烦的头面，脸色越来越冷。
她忽然重重咳嗽了几声，打断了这场闹剧。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她。
夫人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冷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珊瑚和碧玉身上：“你们两个……”
柳穗在人群里微微勾起了嘴角。
好了，火候差不多了。
这水总算彻底浑了。
夫人赵氏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在瑟瑟发抖的珊瑚和强作镇定却指尖发白的碧玉之间来回扫视。
整个院子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枯枝的簌簌声。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个个缩着脖子，生怕被台上的主子们注意到。
“你们两个，”夫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各执一词，倒让本夫人不知该信谁了。”
林姨娘急忙上前一步：“夫人，事实清楚，物证确凿！分明是珊瑚这贱婢……”
“物证？”夫人冷冷打断她，视线落在那副珍珠头面上，“这头面是在假山找到的，没错。但苏姨娘方才指出的疑点也确实存在。碧玉，”她突然转向碧玉，“你前日确实来过我院里送花样？”
碧玉被点名身子一颤，连忙道：“回、回夫人，奴婢是去过，但只是送了花样就走了，绝没有靠近夫人的妆台！珊瑚她血口喷人！”
“你撒谎！”珊瑚尖声叫道，“你当时在妆台旁边磨蹭了好一会儿！还夸夫人的胭脂盒子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