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的后院天还没亮透。
柳穗（原现代谈判专家阿七）搓着冻得快没知觉的手，抓着个大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地上的枯叶。这身子骨太弱，干点活就喘。
穿过来三天，顶了那个“失足”落水淹死的同名小丫头的缺。原身记忆最后是被人狠狠一推，还有股甜腻的桂花头油味。屁的失足，分明是灭口。
凶手就在这府里。她得把人揪出来，不然下次“失足”的就是她。
“柳穗！死哪儿偷懒呢！前头落叶堆满了没看见？仔细我告诉张嬷嬷，剥你的皮！”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是同屋的丫鬟小梅，仗着比柳穗早来几年老使唤她。
柳穗立刻低下头缩起肩膀，声音细得像蚊子：“这就去，小梅姐。”
她拎着扫帚往前院挪，眼神却悄悄四处扫。
管杂役的张婆子正叉着腰骂另一个小丫头，唾沫横飞。夫人院里的二等丫鬟珊瑚眼睛红红肿肿地从游廊那头快步走过，像是哭过。厨房的孙妈妈和采买上的钱管事在假山角落嘀嘀咕咕，看见人来了立刻分开，脸上堆起假笑。
这侯府表面光鲜，底下暗流涌得厉害。
晌午过后，府里突然有点不对劲。
几个婆子凑在厨房门口交头接耳，一见柳穗过来立刻散开，还狠狠瞪她一眼：“看什么看！滚远点！”
柳穗乖乖低头走开，耳朵却竖着。
隐隐约约飘来几个词：“……珍珠头面……夫人发了好大的火……看不出来啊……珊瑚那丫头……”
珍珠头面？夫人最宝贝的那套？
下午，柳穗被派去给林姨娘院里送份例的丝绸。
林姨娘是夫人的陪嫁，生了庶子，管着部分家事，风头正盛。她身边的大丫鬟碧玉接过料子，检查得特别仔细。
“这颜色是不是暗了点？料子也一般。”碧玉挑着刺，眼睛却瞟着柳穗，“你们底下人办事就是不上心。”
柳穗唯唯诺诺地应着：“碧玉姐姐说的是，下次一定挑最好的送来。”
碧玉哼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问：“听说……夫人跟前出了点事？闹得挺大？”
柳穗心里一动，脸上却是一片茫然：“啊？夫人院里出事了吗？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洒扫的，近不了夫人的身……”
碧玉狐疑地打量她几眼，似乎觉得从这蠢丫头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下去吧，笨手笨脚的。”
柳穗赶紧退出来。走到院门拐角，却悄悄放缓了脚步。
果然，听到里面碧玉压低声音对另一个丫鬟说：“……去，悄悄打听一下，夫人是不是真丢了东西，是不是跟珊瑚有关……特别是假山那边，仔细看看……”
柳穗嘴角极快地弯了一下，立刻恢复麻木的表情快步离开。
傍晚，她去给苏姨娘送新开的腊梅。
苏姨娘是歌姬出身，长得美，受侯爷宠，但跟夫人、林姨娘都不和。她正对镜梳妆，心情似乎不错，哼着小曲。
柳穗放下梅花瓶，行礼告退。
苏姨娘却叫住她，赏了她一小把瓜子：“拿着嗑去吧。瞧你瘦的。”
“谢姨娘赏。”柳穗受宠若惊地接过，眼角瞥见苏姨娘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右手食指的指甲裂了个小口子。
退出院子，柳穗看着手里的瓜子没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