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流言更厉害了。连柳穗这种低等丫鬟都隐约听说,夫人最得用的珊瑚偷了珍珠头面,还藏在假山那边。
清晨扫雪时,柳穗“正好”碰见碧玉带着个小丫鬟往花园假山那边去。
她假装没看见,笨手笨脚地把扫帚上的雪甩了出去,几颗雪渣子溅到了碧玉裙子上。
“哎哟!对不起碧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柳穗慌得差点跪下。
碧玉嫌弃地拍打裙子骂道:“没长眼睛的东西!”
柳穗吓得快哭了,口不择言般小声嘟囔:“碧玉姐姐饶了我吧……我、我昨晚起夜,好像看见假山那边有鬼火……吓得我没敢细看就跑回来了……肯定是我眼花了……”
碧玉拍打裙子的手猛地一顿,眼神锐利地盯住她:“鬼火?你看清楚了?在假山具体哪儿?”
柳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看清没看清!黑乎乎的,好像有个影子晃了一下……可能是野猫吧!碧玉姐姐你别去那边,吓人!”说完她像是怕极了碧玉追究她甩雪的事,抱着扫帚一溜烟跑了。
碧玉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又看看假山方向,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带着小丫鬟快步往假山走去。
柳穗跑到廊柱后躲着悄悄看着。
没过多久就见碧玉带着那小丫鬟,从假山一处隐蔽的石缝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个用绸布包着的东西。碧玉打开一看,脸上瞬间露出狂喜又得意的表情。她赶紧包好揣进怀里,四下张望一下,匆匆走了。
那绸布的颜色是秋香绿,和柳穗那天在假山后看到的衣角料子一样。
柳穗轻轻吁了口气。
鱼咬钩了。
接下来就看这条鱼能翻起多大的浪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拿起扫帚,继续老老实实地扫她的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碧玉揣着那包东西脚下生风,脸上压不住得意,直奔林姨娘的院子。
柳穗远远瞟见心里有数了。她不动声色,继续慢吞吞地扫雪,耳朵却支棱着,留意着各处的动静。
约莫一炷香后,林姨娘院里突然闹腾起来。隐约能听到林姨娘拔高了声音,虽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语气里的激动和怒意掩不住。
没过多久就见碧玉趾高气扬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粗使婆子,押着脸色惨白、头发都有些散乱的珊瑚,一路推推搡搡地往夫人正院的方向去。
沿途的下人们纷纷避让,窃窃私语,眼神里全是看热闹的兴奋。
“哟,真是珊瑚啊?”
“看着像!真偷了夫人东西?”
“啧啧啧,平日里多体面一个人,怎么干出这种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
柳穗混在人群里也跟着探头探脑,脸上是和旁人一样的惊讶和好奇,心里却冷冰冰地在计算时间。
夫人“感染风寒”正在静养。林姨娘这么大张旗鼓地押人过去,分明是不给夫人慢慢处理这事的机会,要当场闹大,既打了夫人的脸,又除了夫人一个得力臂膀。
好戏开场了。
果然没过多久,夫人正院那边就传来了隐约的呵斥和哭叫声。动静不小,连在前院扫地的柳穗都能隐隐听到。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找到管事的张婆子,急声道:“张嬷嬷,夫人让所有不当值的、手头没事的下人都去正院前的空地集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