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那是……”碧玉一时语塞,脸色更白。
苏姨娘用帕子掩着嘴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刺耳:“哎哟,这就说不清了?看来啊,这头面到底经了谁的手,还真不好说呢。说不定啊,是有些人手脚不干净,又想找个替死鬼呢。”她眼风斜斜地瞟向林姨娘。
林姨娘气得脸都青了:“苏怜儿!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碧玉是我的人,她绝不会做这种事!定是珊瑚这丫头偷了东西,又见事情败露,才胡乱攀咬!”
“是不是攀咬,查查不就知道了?”夫人终于失去了耐心,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张嬷嬷!”
管杂役的张婆子赶紧从人群里挤出来,躬身应道:“老奴在!”
“把珊瑚和碧玉分开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接近!”夫人命令道,随即又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今日之事,谁若敢在外头胡说八道,撕烂你们的嘴!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下人们如蒙大赦,立刻低着头,鸦雀无声地迅速散开,生怕走慢一步就被牵连。
柳穗也跟着人群退开,心里快速盘算。夫人这招看似各打五十大板暂时压下风波,实则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继续审,免得越闹越难看,损了她主母的威严。分开看管既是防止串供,也是给了双方背后的人操作的空间。
林姨娘显然不甘心,还想说什么,却被夫人一个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苏姨娘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扶了扶鬓角,似笑非笑地看了林姨娘一眼,扭着腰肢带着小丫鬟款款走了。
柳穗低着头快步往回走。经过厨房附近时,听见两个粗使婆子躲在墙角嘀咕。
“……瞧见没?碧玉那丫头脸色白的……”
“珊瑚也悬乎,哭成那样……”
“你说到底是谁干的?”
“谁知道呢?反正啊,上头神仙打架,咱们小鬼遭殃呗……不过,苏姨娘最后那话可真够毒的……”
“谁说不是呢……那红痕真那么巧?”
柳穗脚步没停,心里却有了计较。苏姨娘看似无意,实则句句都在把火往林姨娘和碧玉身上引。那指甲上的裂口和凤仙花汁,是真的巧合,还是她刻意留下的后手?如果她是凶手,为什么又要主动跳出来指出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脑子有点乱。信息还是太少。
她需要更接近核心一点。
机会在傍晚时分来了。
张婆子阴沉着脸过来指派活儿:“柳穗,你去给西边柴房后头那小屋送饭。”她递过来一个食盒,里面是简单的糙米饭和一点咸菜,“送去就回来,不准多话!听见没?”
西边柴房后的小屋是临时关押犯错下人的地方。
柳穗心下了然,接过食盒恭顺地应了声:“是,张嬷嬷。”
她拎着食盒慢慢往西边走去。天色渐暗,冷风吹得人透心凉。
小屋门口守着个婆子,见是柳穗来送饭也没多问,嘟囔着“真是晦气”,打开了门锁。
屋里又黑又冷,只有一个小窗透进点微弱的光。珊瑚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听见动静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满是惊恐和绝望。
柳穗把食盒放在门口,低声道:“珊瑚姐姐,吃饭了。”
珊瑚看着她像是抓住根稻草,猛地扑过来抓住柳穗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柳穗!你信我!真的不是我偷的!我是被冤枉的!是碧玉!一定是她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