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娘娘,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原来那小太监,从头至尾都是他们的人。
那一次,我没有被立刻处死,而是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诏狱。
他们用尽了酷刑,想知道我还有没有同党,想知道我是谁派来的。
我没有同党,我只是安陵容,从地狱里爬回来九十八次的安陵容。
他们不信。
割舌、削鼻、挖眼、断四肢。
我在无尽的痛苦和黑暗中,又撑了不知道多久才彻底断气。
如今,是第九十九次。
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前九十八世积累的绝望和冰冷恨意。
娘还在门外低声嘱咐着明日要注意的事项,声音里充满了卑微的期盼。
我抬起手,看着这双白皙细嫩、毫无伤痕的手。
就是这双手,曾经被竹夹子夹得血肉模糊,曾经被铁钳一根根折断指甲,曾经死死抓过冰冷的泥土,也曾经徒劳地推拒过那条勒紧的白绫。
够了。
真的够了。
九十八次的失败,九十八次的死亡,并非毫无意义。
它们像最严苛的淬炼,将那个怯懦、惶恐、只会暗自垂泪的安陵容,一遍又一遍地碾碎、煅烧、重塑。
如今剩下的,只有一块浸透了血与恨的寒铁。
我知道所有的陷阱,记得所有的事件,清楚皇帝每一个细微的习惯和疑心,摸透了这宫里大部分的人心走向。
最重要的是,我彻底明白了。
小打小闹的刺杀,依靠别人的帮助,指望运气眷顾,全都是死路一条。
要杀他,必须用最不可能的方式,在最不可能的时间,由最不可能的人动手。
并且,要快。要在他对我建立起任何一丝防备之前。要在所有剧情还未正式开始之前。
这一次,我不做安嫔,不做鹂妃,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我只做复仇的恶鬼。
二、筹谋
次日选秀,我垂着眼,扮演着前几世那般怯懦惶恐的模样,应对得一丝不差。
留牌子,赐香囊。父亲的欣喜,娘的担忧,都与前九十八世重叠,虚假得令人作呕。
入住客栈,等待宫中教引嬷嬷。
我没有像某一世那样急着去后院寻找毒草,也没有试图联系任何可能利用的人。
我知道,那些都有风险。
皇帝的眼睛,或许早已在暗中注视着所有入选的秀女。任何一点出格的行为,都可能引来探查。
我只是安静地待着,但在无人时,我会用指尖沾水,在桌面上一遍遍模拟书写。
写的不是诗词,不是女戒,而是前九十八世里,我零星听到、看到的,关于前朝的几个名字,几句模糊的政事动向。
那些曾经被我忽略的信息,此刻却是最锋利的刀。
教引嬷嬷来了,依旧是芳若。
我听得“认真”,在她目光扫过来时,适时地流露出敬畏和紧张。
休息时,我给她奉茶,依旧是那句关于宫中忌讳的问话,引出关于“哑喉”野芋头的信息。
她回答得与以往任何一世都一样。
确认了,关键的信息节点没有改变。
但我没有像上次那样急着去挖掘提炼。
那东西不够可靠,且容易留下痕迹。
入宫、分配住处。
偏僻简陋,与几个同样家世不显的秀女同住一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