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风却掏出块碎银递过去:“雾大才好练‘吐纳’——我们不赶时间,慢点开就行。”
船家接过碎银,眉开眼笑,连忙帮他们把行李搬上船。乌篷船不大,船舱里能坐四个人,船尾有个小灶台,船家的老伴正在煮茶,见他们进来,连忙递了两碗热水:“喝口暖暖身子,江上雾大,别冻着。”
沈砚之接过热水,刚要喝,就听见船舱外传来咳嗽声,一个穿长衫的男子扶着个妇人走进来,男子约莫三十岁,手里提着个药箱,药箱上刻着“苏”字,妇人脸色苍白,手里攥着块手帕,时不时咳几声。
“这位兄台,能借个座吗?”男子拱手,声音温和,“内子咳疾犯了,想找个地方歇会儿。”
沈砚之连忙起身,柳长风也往旁边挪了挪,让他们坐下。男子道谢后,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递给妇人:“先吃粒止咳丸,能缓会儿。”
妇人吃了药丸,咳嗽渐渐轻了,柳长风看着她的脸色,忽然开口:“夫人这咳疾,怕是有两年了吧?咳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胸口发闷,早上起来痰里带点白沫?”
男子愣了愣,转头看向柳长风:“兄台也懂医术?内子的咳疾确实两年了,苏州城里的大夫都瞧遍了,说是‘肺虚’,药吃了不少,就是不见好。”
“我不是大夫,是练气功的。”柳长风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你摸她的‘太渊穴’,是不是比常人凉些?按下去还会疼?”
男子连忙按了按妇人的手腕内侧,妇人果然皱了皱眉:“疼……”
“这就是了。”柳长风拿起沈砚之放在桌上的经络偶,指给男子看,“按经络家的说法,这是‘肺经淤堵’,气送不到肺里,津液也跟着堵,所以才会咳。你给她吃的止咳丸,只能镇咳,不能通经络,治标不治本。”
男子眼睛亮了,连忙起身拱手:“兄台可有法子?求您救救内子!”
“法子倒是有,就是得学。”柳长风看向沈砚之,“沈公子,你给这位兄台演示下‘舌顶上颚’的入门法子——正好让你练练手。”
沈砚之连忙点头,对着男子和妇人说:“您试试,舌尖轻轻顶上颚,像含着颗小珠子,别用劲,就那么搁着,过会儿会有津液冒出来,咽下去,能顺气。”
妇人半信半疑,照着做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她忽然眼睛一亮:“真有津液!咽下去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
男子又惊又喜,连忙问:“这是什么法子?还有别的吗?”
“这叫‘舌顶上颚生玉液’,那津液就是‘长生水’的雏形。”柳长风接过话头,从怀里掏出张纸,画了个“抱球式”的图样,“再配合这个‘抱球式’,每天练半个时辰,气顺了,经络通了,咳疾自然就好了。对了,你是大夫?”
男子点头:“我叫苏文清,是苏州‘济世堂’的坐堂大夫,专攻内科。兄台这法子,我在医书里从没见过,倒是有点像道家说的‘咽津养生’,可又不太一样。”
“就是从道家来的。”柳长风扇了扇折扇,“道家说‘舌为玉池,津为玉液’,‘舌顶上颚’就是为了通‘任督二脉’,让津液能顺着经络走,润五脏。你们医家用的是药,我们用的是‘气’和‘液’,殊途同归,都是为了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