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叫人!叫大伯他们!”堂哥也彻底慌了神,声音变调得厉害,他想往外跑,腿却软得不听使唤。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恐惧中!
那只苍白、浮肿、布满深褐色尸斑的手,猛地从棺盖的缝隙里伸了出来!五指扭曲成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死死地抠住了棺材的边缘!
那手指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轻响,然后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屈伸了一下,仿佛在适应,又像是在积蓄力量。
“啊——!”
我和小雅的尖叫撕破了死寂的夜空!
我眼睁睁看着那只本应冰冷僵硬的手活动着,巨大的视觉冲击和恐惧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昏厥!
就在这彻底失控的时刻。
“吵什么。”
一个苍老、嘶哑,却异常平静的声音,突然从堂屋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是奶奶!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提着一盏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白纸灯笼,烛光透过纸张,映得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阴晴不定。她慢慢地走过来,脚步很轻,却像踩在我们的心脏上。
她无视了我们三个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人,径直走到那口还在微微震动的棺材旁。
那只恐怖的手还搭在棺材边上,手指无意识地抽搐着。
奶奶低下头,凑近那条缝隙,像是仔细看了看里面的情形。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们,表情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诡异满足感?她皱巴巴的嘴唇动了动,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慌什么。”
“只是睡醒了。”
那只惨白浮肿、爬满尸斑的手,就那样搭在漆黑的棺木边缘,手指还在一屈一伸,发出细微的、令人头皮炸裂的咔哒轻响。
奶奶那句“只是睡醒了”像一道冰锥,狠狠扎进我几乎要沸腾的恐惧里,瞬间把所有的尖叫和混乱都冻住了。
时间仿佛凝固。灵堂里只剩下油灯摇曳的火苗,和那只活动的手。
堂哥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牙齿得得得地打着颤,目光发直,嘴里反复念叨着:“不是……不是……这不可能……”
小雅在我怀里彻底软了下去,晕厥了,沉甸甸的,压得我几乎也站不住。
我僵在原地,血液像是结了冰,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盯着奶奶。她脸上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得诡异。那不是强装镇定,而是一种……一种近乎漠然的接受,甚至隐约有一丝难以理解的松弛。她看着那只手,就像看着爷爷平时睡午觉翻身一样寻常。
她提着那盏白纸灯笼,昏黄的光圈在她脚下收缩又扩大。她伸出另一只枯瘦得像鸡爪子的手,非常自然,甚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轻轻拍了拍那只恐怖的手背。
动作轻柔,却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和寒意。
然后,她俯身,嘴唇几乎贴到了那条棺材缝隙上,用一种极其低哑、含混不清的语调,像哼唱又像絮语,说了几句什么。那调子古怪极了,完全不是本地哭丧或者超度的任何一种,音节扭曲,带着一种古老的、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说也奇怪,就在她低语之后,那只一直在屈伸、抠挠棺木的手,动作竟然真的慢慢停了下来。最后,它无力地松开了边缘,软软地垂落下去,消失在棺材内部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