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可在这死寂的深夜,对着这么一口巨大的黑棺材,里面躺着白天刚去世的亲人,那种恐惧感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理智根本压不住。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像黏稠的糖浆,缓慢得令人心焦。
虫鸣不知什么时候彻底消失了,外面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停了。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和一口棺材,还有一个沉默得像尊雕像的奶奶。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
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木板。
我的心猛地一跳,倏地抬起头,死死盯住那口黑棺。
堂哥和小雅也听到了,我们三个人瞬间僵住,交换着惊恐的眼神。
“什……什么声音?”小雅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掐得我生疼。
“嘘!”堂哥竖起耳朵,压低声音,“好像是棺材里……”
啪嗒。
又一声!比刚才更清晰了一点!就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眼睛瞪得几乎裂开,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口棺材,盯着那条幽深的缝隙。
那里面……是爷爷啊!他已经……已经死了啊!
“是……是不是老鼠?”堂哥的声音干涩得厉害,试图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棺材底下,或者房梁上……”
咯吱——
一种令人牙酸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像是干燥的木头在摩擦,又像是……又像是长长的指甲,用尽了力气,在粗糙的棺材内壁上缓慢地、一下下地刮过!
刺啦——刺啦——
声音清晰无比,绝对无误!就是从棺材里面发出来的!
“啊——!”小雅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把头埋进我怀里,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我整个人也僵住了,头皮一阵阵发麻,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口棺材。
堂哥猛地站了起来,脸色惨白如纸,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踢翻了旁边的铜盆,冷灰撒了一地。
“爷……爷爷?”他颤抖着,朝着棺材喊了一声,声音虚浮得没有一丝重量。
那刮挠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灵堂里死寂得可怕,只剩下我们粗重而惊恐的呼吸声,还有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的噼啪声。
然而,下一秒!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猛地从棺材里传来!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用力地撞在了棺盖上!
紧接着,砰砰!砰砰砰!
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急促!好像里面的人……不,里面的东西,正在疯狂地想要推开棺盖,想要出来!
“呃……嗬……”
一种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的吸气声,断断续续地从棺材的缝隙里飘了出来!
“啊——!活了!爷爷活过来了!”小雅崩溃地大哭起来,语无伦次。
我怀里的她抖得不成样子,而我自己也几乎要瘫软下去,心脏疯狂地擂着胸腔,快要跳出来了!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服。
死人……死人怎么会动?!怎么会敲棺材?!怎么会发出声音?!
爷爷他……他真的没死透?还是说……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