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仔细看,那是一小片红色的塑料碎片,上面还能看到一点点黄色的小熊图案。
碎片像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
而更让人心悸的是,碎片上沾染了一些黑色的污渍,粘稠,干涸,像是某种凝固的液体,用力去擦,也擦不掉。那颜色……暗沉得让人联想到干涸的血迹。
这时,陈婆婆也走了过来,她弯腰捡起那片碎片,放在眼前看了很久,昏花的老眼似乎透出一种异样的清明。
“这球……”她沙哑地开口,“……跟陈冬的一样。”
陈冬?这个名字再次出现!
“陈婆婆,陈冬是谁?”我急忙追问。
陈婆婆像是突然被烫到一样,猛地扔掉了碎片,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没有!没有陈冬!我胡说的!我老了,记不清了……”
她慌乱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地拄着拐杖往回走。
在她转身的刹那,我清楚地看到,她深蓝色布衫的袖口上,沾着一点黑色的污渍,和皮球碎片上的一模一样。
11
疑虑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越收越紧。
我决定去社区服务中心,查个清楚。
接待我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小伙子,听我说明来意——想查询窄梯巷1999年前后的施工记录后,很热情地在电脑和旧档案柜里翻找起来。
“女士,查到了,”他指着电脑屏幕,“记录显示,窄梯巷在1990年统一凿过中间的浅沟,以解决雨天积水问题。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土施工的记录了。”他抬起头,肯定地说:“1998年?没有。”
“不可能!”我有些激动,“那巷子中间那个下水道铁盖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新的!”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下水道?女士,您肯定搞错了。窄梯巷那片是老城区,地下布的都是上世纪的老水管,管网复杂,空间狭窄,根本不具备开挖铺设新下水道的条件。
您是不是看到别的什么东西,或者……记错了?”
他的语气和之前的同事如出一辙,带着一种对“常识”的毋庸置疑。
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让我失神。
难道我所见所闻,都是幻觉?
我失魂落魄地准备离开,目光无意间扫过墙角那个最底层、积满灰尘的档案柜。
柜门没有关严,露出里面一堆似乎被遗忘的陈旧文件夹。
鬼使神差地,我趁工作人员不注意,蹲下身,拉开了那个柜门。
灰尘扑面而来。
我在一堆泛黄破损的文件中翻找着,手指突然触到一个硬硬的文件夹角落。我用力把它抽了出来。
文件夹没有标签,里面只有一张纸。
是一张1998年的施工通知草案,纸张泛黄,字迹模糊,而且没有加盖任何公章。
通知标题是:“窄梯巷改造项目:填埋巷尾土坑,铺设水泥管”!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目光急急下移,看到通知的末尾似乎被人撕掉了一部分,残留的锯齿边缘上,只能辨认出一个模糊的、用钢笔写下的字迹——
“陈”。
12
凌晨一点,万籁俱寂。
一阵急促的、毫不客气的敲门声将我从浅眠中惊醒。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来自房门,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