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魂未定地转过身,才看见雾里站着个姑娘。一身靛蓝色的短打,袖口和裤脚都扎得紧紧的,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镯子上刻着奇怪的纹路。姑娘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木盘,盘上嵌着几块碎玉,正是方才说话的人。她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额前垂着几缕碎发,雾汽打湿了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倒显出几分利落来。
“你是谁?” 温时衍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他看这姑娘的穿着,不像是山里的村民,手里的木盘也不是寻常物件,倒像是祖父札记里提过的 “定隙盘” 之类的东西。
姑娘没回答,反而盯着他手里的青铜窥辰仪,眼睛倏地亮了亮:“你这铜仪,哪儿来的?”
“家传的。” 温时衍下意识地把窥辰仪往怀里收了收,“姑娘,方才多谢你出手相救,不知怎么称呼?”
“苏守仪。” 姑娘报上名字,目光还在他怀里的窥辰仪上打转,“你这铜仪上的纹路,是‘时寿纹’吧?和我家的定隙盘能对上。” 她说着,把手里的木盘递了过来。温时衍凑过去一看,果然,木盘上碎玉的排列轨迹,和窥辰仪上的星轨纹路严丝合缝,像是一套东西拆开来做的。
“这么巧?” 温时衍愣了愣,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苏姑娘也是来寻云梦遗迹的?”
苏守仪挑了挑眉,收回木盘:“我是来‘守’遗迹的,不是来‘寻’的。这云梦山的隙雾,还有方才的落石机关,都是遗迹外围的警示,寻常人不该进来。” 她说着,上下打量了温时衍一番,“看你的穿着,像是从城里来的读书人,怎么会跑到这深山里来?”
“找我祖父。” 温时衍掏出《时寿札记》,翻开扉页给她看,“我祖父温景然,二十年前来这儿寻遗迹,再也没回去。这是他留下的札记,我按上面的线索找过来的。”
苏守仪接过札记,翻了两页,眉头微微蹙起:“温景然?我好像听我爷爷提过这个名字,说是前清的算学先生,当年想研究‘时寿规则’,找过我们苏家。” 她把札记还给温时衍,语气软了些,“你祖父当年是想借我们苏家的定隙盘,没想到后来就没了消息。我们家世代守着云梦山的时间锚点,这两年锚点松动,隙雾越来越频繁,我是来查原因的。”
温时衍心里一动:“这么说,我们的目的也算殊途同归?你要查锚点,我要找祖父,或许可以一起走?” 他看苏守仪对机关和遗迹的熟悉程度,比自己这个只靠札记摸索的人强多了,有她同行,说不定能少走不少弯路。
苏守仪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窥辰仪上:“你这窥辰仪能感知时间维度的波动,对我查锚点也有用。不过我得跟你说清楚,遗迹里的机关都和‘时寿规则’有关,错一步可能就会出事 —— 比如方才的落石机关,触发间隔是人间一刻钟,对应阴司一年,要是你晚躲一步,被砸中了,可不是断根骨头那么简单。”
“我懂。” 温时衍点点头,指了指怀里的札记,“我祖父的札记里记了不少‘时寿换算’的法子,或许能帮上忙。”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数学好,算时间换算比算账先生还快,绝对不会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