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围那些陈列着琳琅满目产品、播放着炫目宣传片、甚至请来明星站台的豪华展位相比,“溯源”这里冷清得像被遗忘的孤岛。偶尔有人匆匆走过,目光随意扫过这张过于简单的桌子,看到那瓶毫不起眼的香水,大多露出不解或轻蔑的神色,脚步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林,我们真的不需要……哪怕放个介绍册子?” 马修焦虑地搓着手,在原地踱步,不时探头看向远处不时探头看向远处人头攒动、闪光灯不停的几个大牌展区,又看看我们这冷清的“孤岛”,红发都显得有点蔫了,“或者我去拉几个人过来?这样下去,我们带这一瓶来有什么意义?它会被彻底埋没的!” 他中文说得飞快,带着浓重的法国腔调。
“等。” 我靠坐在展位角落一张同样朴素的椅子上,左手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右手腕上摩挲着右手腕上那些凸起的疤痕,目光平静地落在墨蓝色的瓶目光平静地落在墨蓝色的瓶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它会找到需要它的人。”
时间在喧嚣和冷清的强烈对比中,一分一秒地流逝。马修越来越焦躁,几乎要按捺不住。就在他第五次提出要不要去弄点宣传单时,展位前,终于有人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个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灰色亚麻西装的男人。他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两鬓微霜,面容清癯,鼻梁很高,鼻翼微微翕动。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从进入这片冷清的区域开始,目光就直接落在了那瓶孤零零的“影月”上,对旁边的马修和我视若无睹。他缓缓走近,脚步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专注。
他停在桌前,没有立刻伸手,只是微微俯身,隔着约莫一尺的距离,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眉头先是微微蹙起,仿佛在捕捉空气中那丝几乎被湮没的、与众不同的气息。几秒钟后,他的眉头骤然舒展,随即又猛地蹙紧,像是被一种极其复杂像是被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击中,脸上的肌肉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抽搐。他猛地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墨蓝色的瓶子,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求。
“这香气……”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是谁的作品?”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我和马修。
马修立刻挺直了背,刚要用法语回答,我已刚要用法语回答,我已站起身,平静地迎上这位显然身份不凡的男人的目光,用清晰的中文回答:“先生,它叫‘影月’。‘溯源工作室’的作品。”
“‘影月’……” 男人低声重复,目光依旧牢牢锁住瓶子,像是怕它下一秒会消失,“前调……是冷杉树脂是冷杉树脂?带着阿尔卑斯山巅的寒气……还有……雨后的岩兰草根?苦涩,锐利,像刀子划开空气……”
“是的。” 我点头。
“中调……” 他再次深深吸气,闭上眼睛,似乎在捕捉那稍纵即逝的幻影,“……太奇特了。我从未闻到过……一种幽深到极致的宁静,像沉入无光的水底……带着微妙的、难以捕捉的……花?不,不是花……是月光?冰冷,若有若无……几乎感觉不到,却又无处不在……这到底是什么?” 他睁开眼,眼中充满了困惑和狂热的探求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