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被我吓了一跳。
“大人,您……您没事吧?”
我没回答她。
我再次举起了钟槌。
这一次,我的动作很慢,很轻。
钟槌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个小小的凸起上。
“铛——”
一声清响。
像龙吟,像凤鸣。
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遍了整个偏殿,甚至飘出了窗外。
那声音,空灵,悠扬,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殿外偷看的小女官们,瞬间安静了。
阿清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我笑了。
对阿清说。
“去,告诉外面的人。”
“就说,裴辰疯了。”
“让他们等着看好戏。”
是啊,好戏。
祭天大典那天,一定很精彩。
3
祭天大典当天。
天还没亮,整个皇宫就亮如白昼。
宫人们穿梭往来,悄无声息,只有脚步带起的风。
空气里弥漫着焚香和露水的味道,肃穆又紧张。
我穿上了深青色的乐官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插着一支简单的玉簪。
阿清给我递上最后一件配饰,一个系在腰间的香囊。
她眼圈有点红。
“大人,一切小心。”
我拍了拍她的手。
“放心。”
奉常司的女官们,已经在殿外列队整齐。
她们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走向祭天台。
祭天台建在皇宫的中轴线上,高九丈,汉白玉砌成,庄严肃穆。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已经按照品阶站好。
鸦雀无声。
我领着奉常司的人,从侧面登上了祭天台。
我的位置,果然在最偏远的西北角。
这里地势最低,风也最大。
风吹起我的袍角,猎猎作响。
那口“青玉”老钟,已经被两个太监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了我的面前。
在它旁边,还站着我这个位置的另外两个副手。
她们俩的脸色,比天上的云还白。
我能理解。
站在这里,前面是密密麻麻的仪仗队,几乎挡住了所有视线。
我们根本看不见主祭台上的指挥。
只能靠耳朵听。
可这风声,呜呜的,又会干扰声音的传播。
这简直就是个死局。
我站定,调整了一下呼吸。
没去看任何人,也没去想任何事。
我闭上了眼睛。
用心去感受。
感受风的流动,感受空气的湿度,感受脚下汉白玉台面的震动。
这些,都会影响声音的传播。
我要把它们,全部计算在内。
没过多久,我听到了柳章的声音。
他作为典仪司司正,是今天大典的赞礼官。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我这里。
“裴乐正,你那位置,还习惯吗?”
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我没睁眼,也没回答。
他大概觉得无趣,又或者是想在典礼前最后给我施加点压力。
他走了过来。
脚步声停在我面前。
“裴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认个错,跟我服个软,我可以立刻把你调到副位去。”
“不然,等会儿出了丑,可就不是认错那么简单了。”
我终于睁开了眼。
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