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我说。
“有劳柳司正亲自跑一趟。”
逐客令下得很明显。
柳章捏着卷轴,不死心。
“裴乐正,你……没什么想说的?”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很轻,很淡。
“说什么?”
“说柳司正为了给我安排这个‘吉位’,费了不少心思?”
“还是说,我要谢谢你,给我一个能纵览全局的机会?”
柳章的脸色,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紫,跟开了染坊似的。
他大概没见过我这样的人。
被穿了小鞋,不哭不闹,不去找上司告状,反而像捡了便宜一样。
这让他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你……你别不识好歹!”
他终于撕破了脸。
“裴辰,我告诉你,这次你要是出了岔子,谁也保不了你!”
我点点头。
“我省得。”
“阿清,送客。”
阿清走上前,对着柳章一福身。
“柳司正,请吧。”
柳章气得浑身发抖,一甩袖子,走了。
他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眼神淬了毒一样。
我当没看见。
等他走了,阿清才一脸担忧地走过来。
“大人,这可怎么办?”
“那个位置,以前站的人,十个有八个都出过错。”
“轻则罚俸,重则流放,这柳章是存心要害死你啊!”
我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还是温的。
我吹了吹气。
“他想害我,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传我的令,奉常司所属,从今日起,所有演练加倍。”
“另外,把库里那把‘青玉’老钟取出来,给我送到偏殿去。”
阿清愣住了。
“青玉?那不是先帝时期的乐器吗?声音沉,寻常人都敲不响。”
“您要那个做什么?”
我看着窗外,天色有点阴。
“柳章想听我出错。”
“我偏要用最难的乐器,在他以为我最该出错的地方,奏一曲天籁给他听听。”
“他以为他给我挖了个坑。”
“但他不知道,这个坑,是通往他自己坟墓的。”
2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宫城。
奉常司乐正裴辰,在大典上被分到了最烂的位置。
典仪司司正柳章,背后使了绊子。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的下属们,个个愁眉苦脸,像是天要塌了。
她们围着我,七嘴八舌。
“大人,要不……去找找皇后娘娘?”
“是啊,您以前教导过公主殿下乐理,公主最听您的话了。”
“柳章这是公报私仇,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像一群受了惊的小鸟。
我放下手里的乐谱。
抬起头,扫了她们一眼。
“说完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她们看着我,眼神里有不解,有担忧,还有一丝丝的敬畏。
“说完了,就去做事。”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有用。
“把心放在乐谱上,放在你们的乐器上。”
“别家的闲事,我们管不着。”
“自家的本事,我们丢不起。”
“都去吧。”
姑娘们互相看了看,不敢再多说,行了礼,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