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三岁半的顾念深抱住一个男人的腿,奶声奶气喊,“这是我爹地!”
男人低头,目光像被钉住——孩子脖子上的玉佩,刻着他当年亲手雕的“欢”字。
他抬头,撞进阮清欢骤缩的瞳孔。
“阮清欢。”顾砚辞的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纸,“你跑了三年,就是为了藏起他?”
雨砸在窗棂上,噼啪响。
阮清欢攥紧修复镊子,指节泛白:“顾先生认错人了。”
顾念深却举着玉佩,冲男人伸手:“爹地,妈咪说你建城堡去了,带我们回家好不好?”
1.
梅雨季的古镇,雨丝斜斜地织着。
阮清欢的修复铺在巷尾,木门上挂着块旧木牌,写着“清欢阁”三个字。檐下的铜铃被雨打湿,晃一下,响一声,慢悠悠的。
“妈咪,糖人爷爷出摊了!”三岁半的顾念深扒着门框,小短腿踮得老高,圆乎乎的脸上沾着点墨渍——刚才偷偷拿阮清欢的修复笔练字,结果写成了小花猫。
阮清欢正用镊子夹着金箔,修补一页虫蛀的清代账本。闻言抬头,眼底漾着柔和的光:“念念乖,等妈咪把这页补完,就带你去买。”
她穿着豆绿色的中式上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皓白的手腕。左手虎口那道浅疤,在雨雾里若隐隐现。
“好吧。”念念垮下小脸,却还是乖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她干活。小肉手托着下巴,眼神专注得像个小大人,“妈咪,你修的这个字,念什么呀?”
“是‘安’字。”阮清欢的动作轻得像呼吸,“以前的人啊,总把平安写在账本里,盼着日子安稳。”
念念似懂非懂点头,突然指着门外:“妈咪,有坏人!”
阮清欢抬头,看见巷口停了辆黑色越野车,与古镇的青石板路格格不入。三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对着她的铺子指指点点,为首的那个……
她的呼吸猛地顿住。
男人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深色风衣,身形挺拔得像株松。雨珠打湿他的发梢,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却没模糊他那双深邃的眼。
是顾砚辞。
三年了。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妈咪,你怎么了?”念念拉了拉她的衣角,“那个叔叔在看我们。”
阮清欢猛地回神,慌忙低下头,声音发颤:“念念,我们今天不去买糖人了,妈咪带……”
话没说完,那道身影已经穿过雨帘,停在了她的铺门口。
顾砚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带着钩子,一寸寸扫过她的脸、她的手,最后定格在她手里的镊子上。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才开口,声音比这雨天还冷:“阮清欢?”
阮清欢的手一抖,金箔落在账本上,碎成了星星点点。
“你认错人了。”她别过脸,声音细若蚊蚋。
“是吗?”顾砚辞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将她笼罩,“那这个呢?”
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放在案上的修复箱。箱子角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古镇地图,地图边缘,有个小小的“欢”字——是他当年教她写的连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