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审讯室的地板上割出一道道明暗交错的条纹,像钢琴的黑白键,却奏不出任何旋律。林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左手腕被手铐锁在桌腿上,金属的冰凉透过皮肤渗进骨头里,青色的纹身随着脉搏轻轻颤动,像一条活物。
“死者王志强,是三年前东南亚军火案的污点证人。”顾晚晴把卷宗推过去,纸张在桌面上摩擦发出“沙沙”声。照片里的男人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条粗金链,笑着比出“OK”手势,无名指上的戒指镶着颗劣质的红水晶,和晓雨失踪前寄回家的那枚一模一样,她记得自己当时还打趣说这戒指俗气,晓雨却在电话里笑得开心,说这是重要的信物,“你在他心脏里找到的子弹,弹道比对显示来自警用配枪——型号和你三年前丢失的那把完全一致。”
林深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目光落在卷宗夹层里的一块咖啡渍上。那形状像一朵残缺的玫瑰,花瓣少了一角,和晓雨留在他笔记本上的印记分毫不差。那是晓雨第一次煮咖啡给他喝时,不小心洒上去的,当时她还脸红着道歉,说要赔他一本新的,他却说这样挺好,像个独特的印章。
“我在他胃里发现了这个。”他从证物袋里倒出一枚咖啡豆,豆子的表面刻着极小的十字,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他的指尖捏着证物袋的边缘,微微发颤,“晓雨说过,这种咖啡豆是他们交易的标记,十字代表‘已处理’。”
顾晚晴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开自己衬衫的领口,动作太大,纽扣崩掉了一颗,滚落在地。她的锁骨下方,一枚褪色的玫瑰纹身正随着呼吸起伏,花瓣的边缘已经模糊——那是三年前晓雨强拉她去纹的,在一家小巷子里的纹身店,老板的手艺粗糙,当时疼得她眼泪直流,晓雨却在旁边拍手笑,说姐妹就该有一样的印记,以后就算分开了,也像带着对方的一部分。
“她还说过什么?”她的声音发紧,像被砂纸磨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从皮肤下渗出来,滴在卷宗上,晕开一小片红,像一朵小小的红玫瑰。
林深的目光在她锁骨处停顿了三秒,突然笑起来,笑声干涩,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她说你总把关心藏在枪口后面。”他晃了晃左手腕,手铐与桌腿碰撞,发出刺耳的“哐当”声,“就像现在这样。”
审讯室的监控突然“滋滋”作响,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像被揉皱的纸。几秒钟后,屏幕上闪过一段模糊的视频,画面抖动得厉害,像是有人在奔跑中拍摄的。东南亚雨林里,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晓雨被绑在一座古老的佛塔下,手腕上的纹身被人用刀划得血肉模糊,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在地上,染红了一片泥土。镜头拉近时,顾晚晴看见她胸前别着枚勋章,正是林深照片里那枚,勋章的边缘还沾着血渍。
“密码在勋章背面。”林深突然前倾,铁链被绷得笔直,发出“嘣”的一声轻响,他的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呼吸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消毒水的气息,“晓雨说,当最后一片玫瑰花瓣落下时,密码会自己浮现。”
警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尖锐的声音像一把锥子,刺破了审讯室的沉闷。小陈撞开审讯室的门,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手里举着一份文件:“顾队,军火案主谋落网了!他说……说晓雨三年前就把交易名单藏在法医中心的标本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