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警官对我的解剖报告有异议？”林深转过身，白大褂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扫过她腰间的配枪，布料摩擦皮革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顾晚晴突然踮起脚，身体贴近他，温热的呼吸撞在他颈侧的动脉上，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混合了硝烟与香水的气息：“林法医总在左手腕涂遮瑕膏，是为了盖住和死者同款的纹身吗？”
通风管道突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里面哭泣，又像是风穿过狭窄缝隙的呼啸。林深放在解剖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幽蓝的光映亮了他的侧脸。顾晚晴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清晰地看见锁屏壁纸——三年前的顾晓雨穿着白大褂，头发扎成马尾，脸上带着点婴儿肥，正举着枚染血的勋章对镜头笑，背景里的东南亚佛塔尖，像一把倒悬的刀，闪着寒光。
“她的卧底代号是玫瑰。”林深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调出一段加密录音，解锁的密码是晓雨的生日。电流杂音里，顾晓雨的声音带着喘息，像是刚经历过一场追逐：“哥，别告诉姐我在做什么……这枚勋章背后，刻着他们的交易密码……”
录音戛然而止的瞬间，顾晚晴的配枪已经抵住了林深的肋骨，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白大褂渗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她的目光扫过他白大褂的口袋，看见半截露出的法医记录，某页边缘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胃内容物检测出特殊咖啡豆成分，与三年前第三起凶案一致。
“这种蓝山咖啡豆，只有晓雨在清迈的咖啡店用过。”顾晚晴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枪身被她握得滚烫，“你在现场留了她的东西，是想告诉我什么？”
林深突然抓住她持枪的手腕，他的掌心带着福尔马林的凉意，却又透着一丝人体的温热。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腕上，那里的皮肤细腻，却能摸到遮瑕膏的油腻感。随着她指尖的按压，遮瑕膏被蹭掉一小块，青色的纹身在灯光下显出模糊的形状——· · · — — — · · ·，那是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是晓雨小时候在警匪片里学会的，还得意洋洋地教给过他们。而在他右腕内侧，另一串更淡的刻痕正随着皮肤的拉伸慢慢浮现，线条浅得几乎看不见，却能辨认出是：· — — — · · · — — — ·。
“晓雨说这是双向密码。”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腕骨处的旧伤，那道疤痕像一条浅浅的蜈蚣，是三年前她为了救他，被凶徒用砍刀划下的，当时血流不止，他抱着她在雨里跑了三条街才找到医院，“左腕是求救，右腕……”
“是爱。”顾晚晴突然后退，后背重重地撞翻了身后的标本架，玻璃罐摔在地上的声音刺耳欲聋，“哗啦”一声，福尔马林泼在地上，顺着瓷砖的缝隙蔓延开来，散发出更浓烈的气味。她低头时，看见自己映在玻璃碎片里的脸，苍白、憔悴，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和三年前太平间里，晓雨那张毫无生气的脸重叠在一起，连眉宇间的倔强都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