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这书院里,比你有背景的人多的是,比你有才华的人更多。」
「你再这么折腾下去,别说贡举名额,能不能顺利毕业都难说。」
他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我已经走远了。
风吹起我的裙角,我抬头看了看天。
乌云散了些,露出一小片湛蓝。
这场仗,我赢了半局。
5.
秋风扫过书院的银杏道,地上铺了层金箔似的落叶。
布告栏前又围满了人,这次是为了六艺大比。
礼、乐、射、御、书、数,六项比试,拔得头筹者不仅能得山长嘉奖,还能直接获得贡举荐举资格。
我在斋舍贴了通知:三日内,自愿报名。
结果跟上次一样,三天过去,布告栏上干干净净。
李墨安的人在君子堂里嘲笑:「她以为谁都像周明那群傻子,会听她的?」
「就是,六艺大比多累啊,还不如在屋里喝茶看书。」
我拿着名册,站在斋舍门口,看着他们优哉游哉的样子,突然笑了。
「既然没人自愿,」我扬声道,「那我就按斋长的职权,替大家报了。」
众人猛地抬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李墨安,」我念出第一个名字,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平日文章写得好,想必体力也不差,就报射和御吧。」
李墨安差点把茶喷出来:「我不会射箭!更不会驾车!」
「没关系,」我笑得温和,「多练练就会了。」
「还有你,赵平。」我看向那个瘦高个,「你走路稳,报御和数吧,驾车时刚好能算算路线。」
赵平脸都白了:「我晕马车!」
「孙胖子,」我转向那个矮胖的跟班,「你体态丰腴,适合行礼,报个礼吧。」
孙胖子急得直跺脚:「我记不住那么多礼节!」
「记不住就死记硬背,」我翻着名册,头也不抬,「书院的规矩,没人能例外。」
最后看向那个总爱摇头晃脑的书生:「王仁,你平日爱哼小曲,乐艺想必不差,就报乐吧。」
王仁脸涨得通红:「我……我只会哼,不会乐器!」
「那就学,」我把名册合上,声音陡然转冷,「三日后开始集训,迟到一次,罚抄《劝学》十遍。」
君子堂里炸开了锅,骂声、怨声混在一起,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李墨安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晏昭!你敢阴我们?」
「我是按规矩办事,」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指,「斋长有权根据生员表现安排赛事,这是副山长亲定的规矩。」
他气得浑身发抖,却抓不住我的错处。
三日后的射场,简直成了笑料场。
李墨安拉弓的姿势像只扭捏的鸭子,箭要么射偏,要么刚离弦就掉在地上。
有一箭甚至擦着他自己的发髻飞过去,吓得他瘫坐在地上,引来满场哄笑。
御术场上更热闹。
赵平驾着马车刚起步,就脸色惨白地干呕起来,车辕歪歪扭扭,差点撞翻场边的旗杆。
孙胖子在礼场更狼狈,屈膝时差点闪了腰,作揖时袖子扫倒了供桌,把祭品撒了一地。
王仁抱着琵琶,手指像被冻住似的,弹出来的调子比哭还难听。
我站在场边,拿着纸笔「认真」记录:「李墨安,射术脱靶三次;赵平,御术失控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