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而我,最擅长把朋友变成利刃。
4.
收文书那天,斋舍里气氛诡异。
李墨安的人占了靠窗的位置,眼神像淬了冰,死死盯着周明他们。
我把笔墨纸砚摆在桌上,清了清嗓子:「诸位,把文书交上来吧。」
周明第一个递上来,字迹工整,连边距都量得恰到好处。
我刚接过,就有人撞了我胳膊一下。
砚台「哗啦」翻倒,墨汁泼了一桌,正好溅在最上面几本文书上。
「哎呀!」我惊叫一声,慌忙去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墨安「腾」地站起来:「晏昭!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的跟班们立刻附和:「肯定是!见我们的文书比周明他们的好,就想毁了!」
「真是蛇蝎心肠,亏得还是个女子!」
我一边用布擦着被染黑的文书,一边红了眼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大家再重抄一份?今日申时前交给我就好。」
「重抄?」李墨安指着我的鼻子,「你知道我们写这份文书花了多少心思吗?你赔得起吗?」
「就是!我看你根本不配当斋长!」
「说不定这斋长的位置,也是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得来的!」
污言秽语像冰雹似的砸过来,周明他们想替我说话,却被对方狠狠瞪回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怒喝:「吵什么!」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教礼法的王夫子站在门口,胡子都气歪了。
王夫子是出了名的古板,最恨人在斋舍喧哗,尤其见不得读书人说脏话。
「一群饱读诗书的人,张口闭口污言秽语,像什么样子!」他拐杖往地上一顿,「书院是让你们读书明礼的,不是让你们撒野的!」
李墨安还想辩解:「夫子,是晏昭她……」
「住口!」王夫子眼睛一瞪,「无论谁对谁错,如此争吵,已是德行有亏!」
他扫过满桌的墨迹,最后落在我身上:「晏昭,办事毛躁,罚抄《礼记》三遍。」
又看向李墨安:「你身为学长,不以身作则,反而带头喧哗,罚抄《论语》五遍!」
众人都蔫了,没人敢再说话。
王夫子走后,斋舍里鸦雀无声。
我把被弄脏的文书叠好,对众人道:「申时前,记得把新文书交来。」
转身出门时,李墨安在身后低吼:「晏昭,你给我等着!」
我脚步没停,心里却在冷笑。
等着?
我怕你等不起。
副山长的书房里,他看着两份文书,眉头紧锁。
「你们俩,一个办事毛躁,一个心胸狭隘,」他把文书往桌上一摔,「都给我反省去!」
李墨安梗着脖子:「副山长,明明是她故意……」
「够了!」副山长猛地一拍桌子,「我看你是被家里惯坏了!书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李墨安气得脸通红,却不敢再顶嘴。
出来时,他堵着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让你在青云书院待不下去!」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
「李公子,」我拢了拢衣袖,「青云书院是朝廷的,不是你家的官邸。你想让谁走,谁就得走?」
「你以为靠着你父亲的官位,就能在这儿横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