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开机时,林子墨果然没再NG,可到了下一场我单独的戏份,他又开始在镜头外小声嘀咕,试图打乱我的节奏。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画纸上的山水轮廓,把所有杂音都挡在耳外。
「卡!过了!」导演的声音响起时,我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场务过来收拾东西,路过我身边时小声说:「顾老师,你刚才那笔泼墨,比真画师还像那么回事。」
我笑了笑,没说话。
只要能按计划拍完,这点刁难,我还扛得住。
6
连着拍了三天,终于到了「争执戏」——我的角色要拦着林子墨饰演的徒弟毁掉祖传画稿,剧情里需要他推我一把,我踉跄着扶住画架才算完。
开机前我特意跟林子墨对了走位,说「力度轻点,别碰着旁边的真画」。
他点头应着,眼神里却藏着我看不懂的冷意。
第一次推搡,他力道偏了,我没站稳,手肘擦过画架边缘,疼得我指尖发麻。
导演喊「卡」,他假惺惺地过来扶:「阿言哥,对不起,我没控制好。」
我摇摇头说「没事,再来」,心里却清楚,这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十一次,他次次找不准力度。
有次我踉跄着扶住桌角,桌上火炉里的火星溅到袖口,烧出个小洞;还有次他手直接撞在我手腕上,我强忍着没喊出声,只觉得骨头缝里都在疼。
场边工作人员都看出来不对劲,却没人敢说。
第十二次,他猛地发力,我没撑住,整个人摔在冰凉的地板上,手腕重重磕在画架腿上。
疼意瞬间蹿上来,我咬着牙想爬起来,却看见沈清然站在摄影棚门口,穿着剪裁得体的西服,身后跟着助理。
林子墨先一步跑过去,语气委屈:「清然姐,我刚才太入戏了,不小心把阿言哥推倒了。」
沈清然的目光扫过我,没看我渗出血的手腕,反而落在我沾了墨汁的戏服上,声音冷得像冰:「顾言,为了抢戏连疼都装不出来了?你这么急功近利,就不怕砸了《墨韵》的招牌?」
我扶着画架站起来,指尖攥得发白,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
想说「我没有」,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沉默——跟她解释,她也不会信。
她没再停留,转身离开时,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踩在我心上。
导演犹豫着问「要不要先休息」,我赶紧摇头:「不用,再来一次,这次能过。」
其实手腕已经肿得握不住笔,我却硬撑着拍完了这场戏。
收工时陈哥拿着冰袋跑过来,红着眼说「去医院拍个片吧」,我从包里摸出止痛药,干咽了一片:「明天还要拍握笔的戏,现在去医院,进度就赶不上了。」
夜色里,我坐在保姆车上揉着手腕,疼得直冒冷汗。
可一想到爸妈的遗愿,又觉得这点疼,不算什么。
7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陈哥的敲门声惊醒的。
他冲进房间时,手机屏幕亮着,「顾言滚出娱乐圈」的词条刺得人眼睛疼。
点开热搜,置顶的是段十五秒的视频——正是昨天那场争执戏,却被剪得面目全非。
视频里只有我一次次摔倒的画面,林子墨的推搡被完全剪掉,配文还写着「顾言故意拖延拍摄进度,耍大牌浪费全剧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