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打过招呼了,」制片人靠在椅背上,语气没半点商量的余地,「子墨是海外名校毕业,形象也更贴合市场,你这边……戏份会调整,要是不愿意,现在走也来得及。」
陈哥猛地站起来,声音都拔高了:「这不合理!阿言跟周大师练了三个月国画,剧本都快背下来了,凭什么说换就换?」
「这是沈总的意思,我没办法。」制片人皱着眉,伸手要叫助理「送客」。
我赶紧拉住陈哥的胳膊,用力掐了掐他的手腕——现在争执没用,只会把事情闹僵。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新剧本,翻到男主的核心戏份那页,没看一眼纸页,直接开口:「第三场戏,老画师在画室教徒弟泼墨,说‘墨要浓,心要静,画里才能藏住山水’;第二十七场,他得知画室要被拆,坐在门槛上磨墨,说‘我守不住这屋,总得守住这手艺’……」
一段段台词从我嘴里出来,制片人原本不耐烦的脸色渐渐变了。
我没停,继续背到最后一场戏的收尾台词,才放下剧本:「这些戏份,我不仅能背,还知道每个动作该怎么配合国画技法,比如这里的握笔姿势,得像周大师教的那样,手腕要稳,指尖要松。」
说着,我掏出手机,打开存着的国画练习视频——视频里,我站在画架前,一笔一画临摹《千里江山图》的局部,墨色浓淡铺得均匀。
我把手机递过去:「导演要是觉得我不合适,现在换演员,之前定好的拍摄进度至少得往后拖一个月,重新找会国画的演员,不一定有我熟练。」
制片人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又看了看我手里那叠画满国画的宣纸,终于松了口:「我跟导演商量下,你先回去等消息。」
走出制片人的办公室,陈哥还在气:「凭什么要我们这么低声下气?」
我攥了攥口袋里父亲的钢笔,轻声说:「只要能留在剧组,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至少现在,我还没输。
5
进《墨韵》剧组的第一天,阳光刚爬上摄影棚的铁架,第一场对手戏就卡了壳。
我和林子墨站在搭好的画室布景里,他饰演的年轻徒弟要对着我发脾气,台词本该是「你守着这些破画,能当饭吃吗」。
可开机铃响了三次,他要么忘词,要么语气软得像棉花,连导演都忍不住皱了眉,却只敢低声说「子墨,再找找情绪」。
到第十次NG时,场记板都快被攥出印子。
林子墨揉了揉眉心,转向工作人员,声音不大却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可能是我跟阿言哥对戏太紧张,总接不上他的节奏。」
这话像根刺,扎得旁边的场务都偷偷看我。
我握着画笔的手紧了紧,指尖的薄茧蹭过笔杆——不能急,一急就中了他的圈套。
等导演喊「休息五分钟」,我主动走到林子墨身边,递过去一瓶温水:「刚才那场戏,你角色的委屈其实比愤怒多,比如说到‘破画’的时候,眼神可以稍微飘一下,想起小时候师傅教你画画的样子,情绪就顺了。」
他愣了愣,接过水却没喝,嘴角扯出个假笑:「还是阿言哥有经验。」
我没再说话,转身走到角落的画架旁。
那里摆着我提前带来的宣纸和墨,趁着间隙,我拿起毛笔练「泼墨」的动作——手腕下沉,笔尖轻点,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时,故意放慢了速度,让路过的摄影师能看清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