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工作了吗？」晏薇把菜扔进厨房。塑料袋里是最便宜的烂菜叶。
齐康头都没抬。「那些HR都他妈有病。」他划着屏幕，「开口就问是不是上新闻那个。」
厨房传来锅铲的碰撞声。晏薇把昨天的剩饭炒了炒。「吃饭。」她声音像块抹布。
两个孩子默默扒饭。儿子小凯把肉丝夹给妹妹。「妈，老师说下周要交校服钱。」他声音越来越小，「三百八。」
齐康突然摔了筷子。「交个屁！转学才两周又要钱？」他踹翻塑料凳，「以前荔香苑什么时候收过这些杂费？」
「以前是国际学校。」晏薇把凳子扶起来，「现在读公立...」
「都他妈怪你！」齐康抓起车钥匙——那辆奔驰卖了以后，钥匙扣上只剩个空环。「我出去透口气。」
门摔得整栋楼都听见。楼下传来骂声：「神经病啊！」
晏薇慢慢蹲下来，捡地上的饭粒。小女儿婷婷突然哭了。「妈妈，我想回家。」
「这就是家。」晏薇擦地的手在发抖。
第二天送完孩子，晏薇去了趟超市。打折卫生纸堆在入口处，她刚拿起一提，旁边大妈突然尖叫：「哎呦！这不是那个让全深圳重考驾照的？」
周围瞬间围过来五六个人。有人举起手机。「真是她！比电视上瘦...」
晏薇扔下卫生纸就跑。身后传来哄笑：「跑什么呀？不是挺能闹的吗？」
她躲进女厕所隔间，才发现自己把购物袋落下了。里面有最后的二百块现金。
齐康那天晚上没回家。凌晨三点他满身酒气回来，衬衫领口沾着口红印。「客户应酬。」他倒头就睡。
晏薇拿起他手机。锁屏是她不认识的女人的自拍。微信第一条：「康哥下次别这么凶嘛~」
她盯着熟睡的丈夫，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小凯在学校打架了。班主任打电话时，晏薇正在快餐店擦桌子——她找了份钟点工。
「你儿子骂同学，还动手打人。」班主任语气冰冷，「对方家长要求道歉。」
晏薇赶到学校时，小凯站在办公室角落，半边脸肿着。「他先骂我的！」小凯冲她吼，「他说你让全深圳重考驾照！」
对方家长翘着二郎腿。「怎么教育的孩子？」他指着自己儿子额头上的擦伤，「医药费五千，少一分我报警。」
晏薇弯腰道歉时，听见有人小声说：「活该。」
婷婷的遭遇更糟。舞蹈老师委婉地说：「队里名额满了。」可晏薇明明看见新队员在排练。那女孩穿着婷婷以前的舞鞋。
「妈妈我不跳舞了。」回家的公交车上，婷婷靠着她，「坐公交比奔驰舒服，能看风景。」
晏薇把脸扭向窗外。玻璃映出她红肿的眼睛。
齐康的面试又失败了。这次HR直接在电梯里大声说：「我们不要网红。」同电梯的人憋着笑。
他开始整夜不归。有次晏薇跟踪他，看见他走进一家足浴店。门口霓虹灯牌写着「帝王享受」。
房租交不上了。房东来敲门时，晏薇正用凉水泡方便面。「三天内不交就滚蛋！」房东踢了一脚瘪掉的易拉罐，「晦气！」
晏薇翻出结婚金项链。当铺老板只肯给八百。「这成色...」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最近查得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