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铅,沉甸甸地压在天脊山脉的脊梁上。
雷声像巨人的战鼓,在云层深处擂动,每一次轰鸣都让大地跟着微微发颤。
绝壁坳,这条翠溪村通往外界的唯一咽喉,此刻正被狂风和暴雨撕扯着。
几声凄厉的呼救被风暴揉碎,散在冰冷的空气里,听不真切,却像针一样扎在人心上。
我叫凌霄,翠溪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牧羊人。
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咩咩叫的羊群,山坡上清甜的牧草香,以及那个总爱揪我辫子、笑起来像山花的青梅竹马——烟罗。
我们以为,天脊山脉的宁静会永远庇护我们。
直到那场惊雷般的暴雨,直到鹰巢堡的厉枭,那个盘踞在山巅、视人命如草芥的暴君,将他贪婪的魔爪伸向了我们的家园。
今夜,被困在绝壁坳泥石流中的,是村里德高望重的石猛大叔和他的商队。
他们运送的,是翠溪村过冬的最后一批粮食和盐。
鹰巢堡的灯火在雨幕中冷漠地闪烁,像一只俯瞰蝼蚁的巨兽的眼睛,对近在咫尺的呼救置若罔闻。
我蜷缩在岩石后,冰冷的雨水浸透了我的羊皮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几乎要撞出喉咙。
一边是恐惧,是厉枭堡那高不可攀的权势和令人胆寒的残忍。
另一边,是石猛大叔被风雨吞噬的嘶吼,是村里人期盼的眼神,是烟罗可能会挨饿受冻的冬天。
我手里的牧羊鞭,那根陪伴我十年的伙伴,此刻却重如千钧。
不行,不能再等了!
守护家园的火焰在我内心深处被彻底点燃。
我知道,如果我今天选择退缩,那么翠溪村的明天,就会被这无尽的黑暗彻底覆灭。
我从怀中掏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白色面具,它粗糙的边缘磨着我的脸颊,冰凉刺骨。
戴上它,我不再是牧羊人凌霄。
我是“幽星”,一个只存在于暗夜的复仇者,一道划破绝望的光。
为了我爱的一切,我别无选择。
01
雨像是从天上整个倒下来的,砸在岩石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雷声就在头顶炸开,震得我耳朵里嗡嗡作响。
绝壁坳的呼救声,被这狂暴的风雨撕扯得不成样子,时断时续,微弱得像垂死之人的呻吟。
石猛大叔的马车,半个轮子已经陷进了汹涌的泥浆里,车身倾斜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山洪整个卷进深渊。
他手下的几个伙计,用肩膀死死顶着车厢,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从他们脸上流下来。
可他们的表情,已经从焦急变成了死寂般的绝望。
我躲在百米外的巨石后面,身体抖得厉害,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吵架,吵得我头疼欲裂。
一个声音尖叫着:“凌霄,你疯了!你就是个放羊的,拿什么跟厉枭斗?一根牧羊鞭吗?被发现了,整个翠溪村都会为你陪葬!”
另一个声音却在怒吼:“懦夫!石猛大叔就在眼前,车上是全村人过冬的命!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你的鞭子,难道真的只能用来赶羊吗?”
我猛地一咬牙,舌尖尝到了一股腥甜的血味。
脑海里闪过烟罗的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有星星。
我又想起村里那些朴实的脸庞,他们会把家里最好的馍馍塞给我,会帮我补破了洞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