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茅屋的墙壁和深沉的夜色,看到了遥远的天际。
仿佛有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巨龙,正对我们小小的翠溪村,缓缓地,张开了它那足以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05
那张写着“蛟”字的情报,薄如蝉翼,此刻在我手中却重如千钧。
溪月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在我耳边反复回响。
“蛟龙谷……山洪……”
一个无比可怕的念头,像惊雷一样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开。
我猛地冲到那张旧地图前,手指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划过从蛟龙谷到翠溪村的那条路线。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坠入了万丈冰窖。
指尖冰冷刺骨,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厉枭!
他和他的儿子阴鹫,那两个丧心病狂的畜生,竟想在雨季最盛的时候,炸开蛟龙谷的天然堤坝!
他们要引山洪倒灌,将我们整个翠溪村,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抹去!
这不是盘剥,不是欺压,这是赶尽杀绝!
这个疯子,仅仅因为“幽星”的挑衅,因为他那可笑的权威受到了挑战,竟要用全村几百口人的性命来陪葬!
绝望和愤怒像两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明白,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就是坐以待毙。
必须立刻行动,必须阻止这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
我转过身,看着溪月,她惨白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惊恐。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说:“这个阴谋,只有我能去阻止。我必须潜入鹰巢堡,找到他们存放炸药的地方,毁掉它。”
“太危险了!”溪月立刻反驳,声音都变了调,“上次你只是去留个警告,他们就差点布下天罗地网。现在,鹰巢堡肯定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陷阱,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我摇了摇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没有时间了,溪月。”
“等山洪下来,一切都晚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开始向溪月交代“后事”,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割自己的肉。
“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你带着村里人,从后山那条我告诉过你的小路逃出去,能走多远走多远。”
“告诉烟罗,我尽力了。”
溪月没有哭,她只是紧紧地握住我的手,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但那泪光之下,却是一种无声的支持和巨大的力量。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穿着的,已经摩挲得有些光滑的平安符,亲手给我戴在了脖子上。
她一字一句地说:“凌霄,去吧。”
“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翠溪村不能没有‘幽星’,我……也不能没有你。”
她最后那句话,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像烧红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进灵魂里。
然后,我毅然转身,将那张冰冷的白色面具戴在脸上。
我的背影,决绝地没入了通往鹰巢堡的无边黑暗之中。
溪月站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树下,夜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