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水龙头冲刷血迹,却听见隔间传来苏蕊的声音。
她在打电话,声音甜腻:“放心吧妈,彭太太的位置肯定是我的。”
“吴薇?呵,一个合约妻子罢了,彭羽亲口说最想娶的人是我”
“她都快病死了,还能碍什么事?”
水声哗哗。
我低头看自己颤抖的手背,青筋凸起,针眼密布。
昨天去医院化疗时,医生叹气:“吴小姐,真的不告诉家人吗?”
我摇头:“没家人。”
丈夫是合约的,娘家是卖女儿的。
我只有我自己。
回到餐桌时,苏蕊正喂彭羽吃草莓。
他居然张口接了。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我拎包起身。
彭羽突然推开苏蕊:“我送你。”
“不用,你陪苏小姐。”我笑得体面,“张妈待会儿熬药茶,我得准时喝。”
“吴薇。”他喊住我,“你今天很奇怪。”
是啊,奇怪。
往常看到他和苏蕊亲密,我早掀桌走人了。 今天居然忍到现在。
“可能快到期了,在练习懂事。”我冲他眨眨眼,“毕竟金主要换人了。”
他脸色瞬间沉得可怕。
我转身就走,不敢多留一秒。
怕再多看他和苏蕊一眼,就会吐血死在这里。
夜风真冷啊。
我蹲在路边等车,咳得直不起腰。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像是冰封的脸:“上车。”
“苏小姐呢?”
“送回去了。”
我缩在后座角落,尽量离他远点。
血腥味越来越压不住。
“明天搬回老宅。”他突然开口,“妈想见你。”
婆婆?
那个总用拐杖敲我小腿嫌我不生孩子的老太太?
“合约里没这条。”
“追加条款。”他语气不容置疑,“最后三个月,装也得装像样。”
看。
他总是这样。
五年里无数个瞬间让我产生错觉他爱我,下一秒又亲自打碎幻觉。
我望着窗外飞逝的路灯,“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车厢里死寂。
许久他才冷笑:“怎么,又想玩苦肉计?”
4
心口像被冰锥凿穿。
去年我高烧住院,他陪到半夜时苏蕊一个电话叫走他。
我拔了输液针追出去,摔在医院走廊。
他回头看我一眼,眼神冰冷:“苦肉计对我没用。”
原来在他心里,我连濒死都是演戏。
“是啊,骗你的。”我轻笑,“我这种祸害,肯定长命百岁。”
他猛地踩刹车。
我差点撞上前座。
“吴薇。”他转身攥住我手腕,“你到底怎么了?”
黑暗中他眼睛像淬火的星,烧得我无处可逃。
“体检报告我看到了。”我哑声说,“2020年08月14日。”
他瞳孔骤缩。
攥我的手瞬间松开。
“苦参茶是抗癌偏方对吗?”我笑着流泪,“难为你瞒五年,每天盯着我喝毒药。”
“不是毒药。”他喉结滚动,“那是……”
“不重要了。”我擦掉眼泪,“离婚协议我签好了,你自由了。”
我从包里掏出文件递给他。
股份、房产、基金,我什么都不要。
他盯着那份协议,像要看穿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