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
“至于为什么,”我转过头,看着他,“因为我的国家,快完了。我的皇兄,是个只知道吟诗作对、粉饰太平的废物。大夏的国库,早就被蛀空了。他送我来和亲,就是想用我的死,激起民愤,然后,用一场必输的战争,来掩盖他的无能。”
这是我第一次,向外人,剖开我内心最深的伤疤。
“我不想死。更不想,我的国家,就这么窝囊地亡了。”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所以,我需要一个杠杆,一个能撬动整个天下的支点。而你,萧彻,就是我选中的,最好的杠杆。”
萧彻静静地听着,眼中,第一次,没有了轻蔑和敌意,而是换上了一种深沉的、探究的目光。他在重新认识我。
“那你就不怕,我伤好之后,杀了你?”他问。
“你不会。”我看着他,笑了,“因为,你需要我。”
“我需要你?”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的好二哥,既然能派人来杀你一次,就能派人来杀你第二次。你现在,孤身一人,身受重伤。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座森林吗?”我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窘境,“而我,虽然断了手,但我懂草药,我懂追踪,我懂,怎么在这座森林里活下去。”
“更重要的是,”我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我可以帮你,夺回你的一切。甚至,给你更多。”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你想怎么帮我?”
“很简单,”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联手。你,帮我坐上大夏的皇位。我,帮你扫清北椋的障碍。然后,我们,合并两国,共建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帝国。”
“而你,”我指着他,“将是这个新帝国,唯一的王。”
我说谎了。
唯一的王,只会是我。
但他信了。
因为我的眼神,充满了野心,也充满了,让他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看着我,良久,才缓缓开口:“你是个疯子。”
“或许吧。”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但只有疯子,才能做成大事。怎么样,太子殿下,要不要,和我这个疯子,赌一把?”
他没有立刻回答。
我知道,我种下的那颗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
66
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我们不再是单纯的俘虏与看守,而更像是一对在绝境中挣扎的、各怀鬼胎的盟友。
萧彻的身体,在我的照料下,渐渐好转。而我的手臂,也在慢慢愈合。我们开始为走出这座“鬼见愁”做准备。
这座森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白天,有毒蛇和猛兽。夜晚,有致命的瘴气。有好几次,我们都险些丧命。
有一次,我为了采一株能解瘴毒的草药,失足滑落山坡,幸亏萧彻及时拉住了我。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死死地拽着我,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贲张。而他的伤口,也因为这个动作,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他刚换上的布衣。
我看着他那张因痛苦而变得苍白的脸,心中,有某种坚硬的东西,似乎裂开了一道缝。
“放手吧,”我说,“你会被我拖下去的。”
“闭嘴。”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最终,他还是把我拉了上来。我们两个人都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