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入宫为后那日,我自愿嫁给了年过半百的将军做续弦。
全京城笑我自甘堕落,给嫡母一族蒙羞。
三年后皇帝驾崩,嫡姐的幼子登基,她垂帘听政第一件事就是抄了我满门。
刑场上,她踩着鲜血走来:「庶妹,你终究输给了我。」
我笑着望向她身后:「姐姐,你可知将军麾下的三十万大军为何按兵不动?」
城门外,铁甲寒光映亮天际,我的少年将军夫君摘下头盔:
「夫人,你要的江山,为夫打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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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三年秋,先帝驾崩的哀钟还在京城上空沉闷地回荡,新帝登基的吉时便已仓促而定。五岁的幼主坐在那宽大得能吞下他的龙椅上,身后珠帘轻响,一身缟素却难掩雍容的沈皇后,不,如今该称沈太后了,缓缓步出,玉手轻抬,掀开了垂帘听政的第一页。
她的第一道懿旨,不是安抚朝臣,不是大赦天下,而是直指吏部尚书沈府——她的母家。罪名是勾结藩王,意图不轨。抄家,灭族。
刑场设在西市口,连日秋雨也洗刷不尽青石缝里常年浸染的血腥气。沈家百余口人,包括那位曾经官威赫赫的沈尚书,我的父亲,此刻都成了待宰的羔羊,跪在冰冷的石地上,面无人色。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有幸灾乐祸,有兔死狐悲,更多的,是麻木。
我站在囚犯的最末端,穿着一身粗布囚衣,发髻散乱,却挺直了背脊。三年的将军府生活,并未在我脸上留下多少风霜,反而磨去了庶女出身的那份怯懦,只剩下一双沉静得过分的眼。
銮驾迤逦而来,仪仗煊赫。沈太后扶着内侍的手,一步步踏上刑台的高处,凤纹锦鞋的鞋底,毫不避讳地踩过尚未干涸的血洼,停在我面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唇角勾起一抹极致艳烈,也极致冰冷的笑。
「阿沅,」她唤着我的闺名,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我的好妹妹,你看,终究还是我赢了。你当年自甘下贱,嫁与那行将就木的老匹夫,以为能逃出我的掌心?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沈家覆灭,你,便是最后一个殉葬品。」
风吹起她鬓边的白花,更衬得她容颜绝美,心肠狠毒。我记得清清楚楚,三年前,她风风光光入主中宫那日,我跪在家族祠堂外,求父亲允我嫁给年过半百的镇国大将军凌云志为续弦。父亲震怒,嫡母嘲讽,全京城的人都笑我疯了,笑我一个尚书府庶女,竟如此不知廉耻,攀不上青年才俊,便去伺候一个棺材瓤子,给家族蒙羞。
那些笑声,如今想来,犹在耳边。
我抬起头,迎上她志得意满的目光,脸上竟缓缓绽开一个笑容。不是绝望的惨笑,也不是讨饶的苦笑,而是一种平静的,甚至带着几分怜悯的笑意。
「姐姐,」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啜泣和风声,「你垂帘听政,执掌玉玺,可曾想过,凌将军麾下那三十万边军,为何至今……按兵不动?」
沈太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她当然想过,她日夜都在想!凌云志那个老狐狸,在先帝驾崩后便称病不出,对朝中局势不置一词。她派人去犒军、试探,皆被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三十万铁骑,就像一把悬在她龙椅之上的利剑,让她寝食难安。但她安慰自己,老将军年事已高,或许已无雄心,或许在待价而沽,等一个更好的条件。她甚至想过,待收拾完沈家这个「内患」,便许以重利,稳住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