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本就有伤在身，又没料到我会突然暴起发难。他被我扑倒在地，我骑在他身上，将匕首狠狠地抵在他的心脏位置。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他！”我嘶吼着，泪水，终于决堤。
“他为了缠住我，自己引爆了袖箭里的火药。”萧彻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他是为护你而死。至于那些追兵……”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他们不是你的人，也不是我的人。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是我的好二哥，派来‘清理’门户的。”
我愣住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一个人追上来？”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因为我的亲卫队里，有他的人。我若带着他们，才是死路一条。”
原来，这位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他的处境，也并不比我好多少。
我手中的匕首，终究没有刺下去。
不是因为我原谅了他，而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重伤的、同样被追杀的敌国太子，是我现在唯一的、可以利用的筹码。
我从他身上爬起来，擦干眼泪，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契约已成，你的人、你的国，都归我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现在，你的命，也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说完，我从怀里，掏出了那份被河水浸泡过，但字迹依旧清晰的、染着他血指印的“入赘国书”。
55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在这座危机四伏的森林里，结成了一种诡异的、相依为命的同盟。
我是他的“主人”，他是我的“阶下囚”。但同时，我们又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我的左臂骨折，行动不便。而他肩上有伤，高烧不退，随时可能因为感染而丧命。
我用在宫中跟老太医学来的粗浅知识，为他处理了伤口。我找到了止血的草药，嚼碎了，敷在他血肉模糊的肩上。又用匕首，将烧得滚烫的箭头，从他皮肉里，硬生生地挖了出来。
整个过程，他哼都没哼一声，只是死死地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
我承认，那一刻，我对他，有了一丝改观。
这个男人，不仅仅是个傲慢的太子。他还是个硬汉。
到了晚上，森林里的气温骤降。我们找到一个避风的山洞，生了一堆火。他因为失血过多和高烧，开始说胡话，整个人冷得像一块冰。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躺在了他身边，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我告诉自己，我只是为了保住我最重要的“战利品”。
他迷迷糊糊中，似乎把我当成了别人，抓住了我的手，喃喃地喊着：“母后……”
我心中一动。原来，再强大的人，内心深处，也有最柔软的地方。
天亮后，他退了烧，清醒了过来。当他发现自己几乎是躺在我怀里时，耳根，瞬间红了。
“昨晚……”他有些不自然地想坐起来。
“你最好别动，”我淡淡地打断他，“不然，伤口裂开，我也没力气再救你一次。”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他主动挑起了话题：“你……为什么非要我签那种东西？就算我签了，也不可能作数。”
“我知道。”我看着跳动的火焰，平静地说，“我只是，想在你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一颗‘北椋并非不可战胜’的种子。一颗‘你萧彻，也会有被人踩在脚下的一天’的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