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工,你看,得州电网公司说,2026年夏天,得州的用电负荷可能会达到8000万千瓦,比2025年增加10%,主要是因为AI数据中心的需求——现在得州有50个大型AI数据中心在建,每个中心的用电负荷都在10万千瓦以上,相当于一个小城市的用电量。可他们的电网最高电压等级才500千伏,输电能力不够,而且70%的电力来自天然气,要是气价上涨,不仅电费会涨,还可能因为供气不足限电。”
老周望着江面上的波光,风一吹,金色的波纹就散开了,像打碎了的镜子。“他们不是没技术,是没规划。”老周说,“美国的电力公司都是私营的,只想着赚钱,不愿意花大价钱建特高压和储能——特高压线路的投资回收期要15年,储能站更久,私营公司没耐心。咱们不一样,国家电网是国企,能从长远考虑,花十几年建特高压网络,现在全国的特高压线路已经超过5万公里,能把西部的水电、风电送到东部的负荷中心,这是私营公司做不到的。”
小陈又翻出一条新闻:“欧盟发布2030年可再生能源目标:风电和光伏装机量要达到1.2太瓦,但现在才完成40%,主要是因为组件不够——中国的光伏组件占全球75%的产能,欧盟想进口,却因为‘碳足迹’问题加征关税,2025年上半年,欧盟对中国光伏组件加征了25%的关税,结果国内的组件价格涨了30%,好多光伏项目都停了工。马克说,他们公司想建一个100兆瓦的光伏电站,组件从中国进口,加上关税,成本比从东南亚转口还高,现在还在纠结要不要开工。”
老周笑了:“他们这是自寻烦恼。咱们的光伏组件碳足迹比欧洲的低30%——中国的光伏工厂大多用水电和风电供电,而欧洲的光伏工厂用的是天然气发电,碳排放量更高。可他们不承认咱们的碳足迹数据,非要用自己的标准,最后还是企业吃亏。去年,德国的一家光伏公司就因为组件成本太高,倒闭了,老板在采访里说,要是能免关税进口中国组件,公司就能活下去。”
夜幕降临时,工地的临时板房亮起了灯——板房是活动板房,每间20平方米,里面摆着两张铁架床,墙上挂着施工图纸。老周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雅鲁藏布江水电站的三维模型,他用鼠标旋转模型,能看到大坝、发电机组、输电线路的细节。旁边的手机屏幕上,马克又发来一条消息:“柏林今天又停电了,我在烛光下写报告,突然觉得,你们在西藏建的不是电站,是未来。希望有一天,我能在稳定的灯光下工作,不用再担心停电。”
老周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回复:“会有那一天的。但这未来,不是等来的,是我们一锹一锹挖出来,一桩一桩打起来的。从勘探到设计,从施工到运行,每一步都要脚踏实地。等我们的特高压线路铺到欧洲,你就能用上雅鲁藏布江的电了——又便宜,又稳定,还清洁。”
深夜,老周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他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1998年,那时候中国的电力还很短缺,农村经常停电,他老家在河南的一个小村庄,夏天经常因为缺电停三四个小时,晚上只能靠蜡烛照明;工厂也得靠柴油发电机维持生产,他实习的那家火电厂,每天要烧5000吨煤,烟囱里的黑烟能飘十几公里。那时候,国外的电力设备垄断市场,一台进口的30万千瓦汽轮发电机要2000万美元,相当于当时1.6亿人民币,而且维修手册全是外文,得请翻译跟着才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