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从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模型——是风光互补塔的缩小版,塔身高约20厘米,塔身上贴着微型的光伏板,顶端装着个小风机,用手一拨,风机就能转起来。“改好了!您看,这塔身上的光伏板是钙钛矿材质的,转换效率能到35%,比传统的晶硅光伏板高10%,而且柔性好,能贴在塔身的弧形面上;顶端的风机是垂直轴的,直径1.2米,抗风能力强,就算遇到12级大风也不会坏,年发电量能到1200千瓦时。美国得州的人看到模型,还想花200万美元买专利,我没同意,这技术咱们得自己先用,等国内的线路都装了,再考虑出口。”
下午两点,太阳升到了头顶,阳光有点刺眼,老周戴上墨镜,看着远处的拌和站——三辆红色的混凝土罐车正沿着土路开过来,车斗在阳光下闪着光。第一辆罐车停在桩位旁,操作员打开卸料口,混凝土顺着导管流进桩孔里,旁边的工人用振捣棒不停地搅动,防止出现空洞。旋挖钻机的轰鸣声突然炸响,钻杆缓缓往下沉,红土混着江水被绞出来,堆在桩孔旁,像小山一样。
老周盯着钻杆上的刻度——刻度用红色油漆标着,每米都有一个,钻杆慢慢往下走,10米、20米、30米……旁边的检测仪上显示着钻杆的转速、扭矩和振动数据,转速稳定在60转/分钟,扭矩300千牛·米,振动2毫米/秒,一切都在正常范围内。他掏出卫星电话,拨给三峡电站的老张——老张是三峡电站的运行副总,跟老周一起在电力系统干了30年,算是老战友了。
“老张,雅鲁藏布江这边第一根桩开始灌混凝土了!”老周的声音裹着风的杂音,江风很大,吹得电话听筒嗡嗡响,“你们那边汛期的来水怎么样?三峡的水位现在多少?要是压力大,我们这边可以提前留出库容,帮着调峰。”
电话那头的老张正站在三峡大坝的泄洪观景台,背景里能听到泄洪的轰鸣声,水流从泄洪孔喷出来,像白色的巨龙,“今年长江的来水还算稳,三峡的水位现在150米,在防洪限制水位以下,暂时不用泄洪。但明年要是遇到‘华西秋雨’,水量可能会超警戒,你们这电站早点建成,我们这边就能多份保障。对了,德国西门子的代表团上周还来考察三峡的发电机组,想引进咱们的励磁系统技术,说他们的老机组效率太低,只有92%,跟不上新能源并网的需求,想把效率提到95%以上。”
“让他们排队。”老周笑着说,手指在石头上敲了敲,“咱们的励磁系统是自主研发的,采用的是数字式励磁调节器,响应时间小于0.1秒,能快速跟踪电网频率变化,现在国内的电站都还没装完,金沙江、澜沧江的项目都在等着,哪有多余的给他们。再说,他们引进技术还得附加条件,一会儿要技术转让,一会儿要在德国建生产线,太麻烦。20年前,他们卖给咱们的励磁系统,一台要800万美元,还不转让技术,现在轮到他们求咱们了,就得按咱们的规矩来。”
灌完最后一方混凝土,天已经擦黑了。夕阳把江面染成了金色,远处的南迦巴瓦峰雪顶泛着微光,像顶银色的王冠。老周坐在江滩的石头上,掏出个搪瓷缸,里面装着热水,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走。小陈蹲在他旁边,翻出手机里的新闻,屏幕上的标题很醒目:“得州电网公司发布2026年电力预警:AI数据中心用电激增,恐面临夏季限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