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只剩顶灯亮着。
她的呼吸扫过他衬衫领口。
「是吗。」
「是，」她笑，「我数了。」
沈知寒松开手。
「不早了。」
「赶我走？」她歪头。
「你明天有早场演出。」
她惊讶：「你记得？」
「嗯。」
江怜月慢慢穿外套。
在门口转身。
「沈知寒，」她说，「下周五还有沙龙，主题是『爱情诗』。」
「随你。」
她笑了。
「这次我真走啦。」
门合上。
沈知寒站在空荡的店里。
地上还有她落下的发卡。
亮晶晶的。
像一滴眼泪。
7
爱情诗沙龙那晚。
江怜月带来自己写的诗。
「这是我二十岁写的，」她念完脸红，「好幼稚。」
众人都鼓掌。
说江小姐真是才女。
她频频看向柜台。
沈知寒在整理唱片。
放了一张老磁带。
是《月光奏鸣曲》。
「沈老板也懂音乐？」写诗的男生问。
「随便听听。」
江怜月却走过来。
「这首曲子，」她轻声说，「像在说一个秘密。」
音乐如水流淌。
她靠在柜台边。
「我初恋就会弹这个，」她眼神飘远，「可惜后来他去德国了。」
沈知寒翻着唱片套。
「你不想知道后来吗？」她问。
「你想说自然会说。」
「沈知寒，」她突然靠近，「你这种性格，会把人憋死的。」
但她的呼吸里有茉莉香。
沙龙结束前。
她宣布下次主题是「书信时代」。
「欢迎大家带旧情书来分享，」她笑，「不署名的。」
人都散了。
她帮忙摆椅子。
突然说：「其实我撒了谎。」
「什么。」
「那个初恋，」她低头，「是我甩了他。」
沈知寒停下手。
「为什么？」
「因为他太完美了，」她笑得很淡，「完美得让我觉得自己特别糟糕。」
书店静下来。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她抬头，「就像月亮靠近时，你才发现自己有多灰暗。」
沈知寒说：「不明白。」
「好吧，」她吐口气，「可能我就是作。」
她拿起包。
「下周五见。」
走到门口又回头。
「对了，你不用怕我。」
「怕你什么。」
「怕我伤害你啊，」她笑，「我知道他们都说我什么。」
玻璃门晃了晃。
月光照进来。
8
八月台风来了。
全市停课停工。
沈知寒还是去了书店。
检查窗户是否漏雨。
下午风最大时。
门被推开。
江怜月湿淋淋地站在那儿。
「你果然在！」她收着滴水的伞。
「怎么来了？」
「给你送饭，」她从包里拿出保温盒，「我做的便当。」
沈知寒看着那个粉色盒子。
「你不该出来，台风天。」
「怕你饿死嘛，」她擦着头发，「书店电话打不通。」
「线路坏了。」
「猜也是。」
便当是照烧鸡腿饭。
摆成小熊造型。
「幼稚，」她说，「但可爱吧？」
沈知寒坐在柜台边吃。
她就在书店里逛。
哼着歌。
台风把世界隔绝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