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江怜月第三天又来了。
带着两杯奶茶。
「赔你的伞，」她把一杯放在柜台，「全糖，不介意吧？」
沈知寒正在登记入库。
「放那儿吧。」
她也不走。
趴在柜台边看他一笔一划写楷书。
「你字真好，」她说，「像印出来的。」
沈知寒笔尖顿了顿。
「我以前也练字，」她吸了口奶茶，「我爸说女孩字好是门面。」
「后来呢？」
「后来？」她笑，「后来发现脸才是门面。」
沈知寒不接话了。
江怜月也不尴尬。
自顾自说着剧团的事。
说灯光师追她。
送了一星期向日葵。
「土死了，」她皱鼻子，「哪有送姑娘向日葵的。」
沈知寒突然想起前女友。
她最喜欢向日葵。
说看着就暖和。
「你应该送玫瑰，」江怜月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红玫瑰，俗气但有效。」
沈知寒放下笔。
「书还留吗？」
「留！」她眼睛一亮，「你记得啊？」
「月底，」他说，「28号。」
「28号一定，」她竖起手掌，「发誓。」
但28号她没有来。
29号下午。
沈知寒正给一个老教授找《水经注》。
门被推开。
江怜月风一样卷进来。
「沈知寒！」她第一次喊他名字，「我来了！」
她拍在柜台上一叠现金。
「点点，正好八五折。」
沈知寒从梯子上下来。
发现她眼睛红肿。
「书，」他转身去取预留的那本《夜航船》。
「先不管书，」她抓住他手腕，「陪我吃顿饭好不好？」
她手指很凉。
「我失恋了。」
4
他们还是去了对面牛肉面馆。
江怜月要了辣油。
加满满两勺。
「灯光师，」她搅着面条，「其实是个好人。」
沈知寒沉默地吃面。
「可他昨天跟我说，」她声音低下去，「说觉得我……虚荣。」
面馆灯光昏黄。
她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
「我就是喜欢漂亮东西嘛，」她突然抬头，「有错吗？」
沈知寒说：「没错。」
「可他说我永远不知足。」
牛肉面热气腾腾。
沈知寒看见她眼泪掉进碗里。
「你知道最可笑是什么吗？」她扯嘴角，「他今天就跟剧团新来的小提琴手好了。」
沈知寒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谢谢，」她接过去攥在手心，「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没有。」
「那你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江怜月笑了。
「你真好玩，」她眼睛还红着，「像个闷葫芦。」
结账时她抢着付钱。
「说好我请的。」
走出面馆。
夜风已经凉了。
她抱着那本《夜航船》。
突然说：「沈知寒，你谈过恋爱吗？」
「嗯。」
「后来呢？」
「分了。」
「为什么？」
沈知寒看着街灯。
「她说我无趣。」
江怜月站住脚。
「那是她不懂，」她很认真地说，「沉默的人心里有深海。」
5
之后江怜月来得更勤了。
有时买书。
有时就带杯奶茶坐柜台边。
看沈知寒修补旧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