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晚风没有归期
1 香樟与白衬衫
九月的风裹着香樟叶的气息，扑在明德中学的红砖墙上。苏晚抱着刚领的课本走在走廊，转身时没留意拐角，整个人撞进一片带着皂角香的白衬衫里。课本散落在地，最底下那本《数学必修一》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拾起，指腹还沾着一点粉笔灰——是陆时衍刚在黑板上解完题留下的痕迹。
“抱歉。”男生的声音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汽水，清冽里带着点涩。苏晚抬头，撞进他偏深的黑眸，左眉骨下藏着颗极淡的痣，不仔细看就会忽略。她早就在光荣榜上见过他的照片，中考全市第二的名字贴在最显眼的位置，可此刻近距离看着，才发现他衬衫领口的扣子系得一丝不苟，连袖口都折得整整齐齐，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旧旧的电子表，表盘里还夹着张小小的香樟叶标本。
“没事。”苏晚接过课本，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耳尖瞬间红透。陆时衍没在意，只是点点头，转身往办公室走，白衬衫的衣角被风掀起，露出一点校服裤的灰色边，口袋里还露出半截科幻杂志的封面——是她前几天在书店见过的那本《科幻世界》。
后来苏晚总在校园里“偶遇”他。早自习前的操场，他绕着跑道慢跑，步伐均匀得像时钟，手里总攥着个记单词的小本子；午休时的图书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笔记本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桌角放着杯没加糖的柠檬水；晚自习后的林荫道，他背着书包走在前面，路灯把他的头发染成浅金，书包侧面还挂着个小小的篮球挂件——是校篮球队的纪念款。她开始在草稿本的边角写“陆时衍”，写了又划，划了又写，最后只留下几道模糊的铅笔印，像没说出口的心事。
十一运动会那天，苏晚报了800米。跑到第二圈时，她的腿像灌了铅，呼吸粗重得快要炸开，运动鞋的鞋带还松了。就在她要放弃时，跑道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再撑一下，最后一圈了！鞋带松了，跑完我帮你系！”她侧头看，陆时衍手里捏着瓶矿泉水，额角沾着汗，眼神却亮得很，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里面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浸湿了一点。不知怎的，苏晚突然有了力气，咬着牙冲过终点线，冲线的瞬间眼前一黑，是他及时扶住了她，蹲下身帮她系鞋带，手指笨拙却认真：“下次跑步前记得检查鞋带，别摔了。”
那天下午，苏晚坐在看台上看陆时衍跑1500米。他冲过终点线时，全场欢呼，他却朝着看台的方向望了一眼，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苏晚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鞋带，却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早就翘了起来，手里还攥着他刚递过来的矿泉水，瓶身上还留着他的体温。
2 错题本与星光
十一月的风开始带凉，班里传着陆时衍要转去实验班的消息。苏晚的数学成绩总在中下游徘徊，每次作业都错得一塌糊涂，而陆时衍的数学笔记本，是全班传阅的“标准答案”。
周五下午的数学课后，苏晚在走廊尽头叫住他，声音细得像蚊子叫：“陆时衍，能不能……借你的笔记本给我看看？”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里带着点惊讶，随即点头：“可以，不过我明天要复习，你今晚看完，明早还我？对了，你要是有不懂的，我可以给你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