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家的联姻,基本定了。婚后,薇拉可能会参与部分家族事务,到时候有些需要协调的地方,可能还是要你来处理。”他顿了顿,仿佛在思考如何安置一件旧物,“你现在住的公寓不太方便了,我会在城西给你安排一处更隐蔽的住处。放心,其他一切照旧。”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安排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工作。他甚至没有询问她的意见,只是告知。在他规划的蓝图中,她未来的位置被清晰地界定——一个更隐蔽的、继续为他提供“顺手”服务的存在,在他光明正大的婚姻生活之外。
沈薇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没有质问。她只是转过头,望向窗外飞速流逝的街景,那些繁华和喧嚣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声音飘忽得像是一缕烟:
“陆总,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陆绎辰终于睁开眼,看向她侧影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疑惑。他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甚至有些无聊。
“今天怎么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他语气略显生硬,但或许是因为早宴顺利,或许是因为她今日格外沉默,他难得地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口吻:“你是我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沈薇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随即是无边无际的冰凉。她缓缓转过头,看向他。他的眼神里有关切吗?或许有一丝,但更多的是理所当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欲。
她笑了,笑容温顺而缥缈:“谢谢陆总。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明白了我对你而言,终究只是一件重要的“工具”。明白了我的爱、我的青春、我所有的挣扎和坚守,在你构筑的世界里,轻如尘埃。
陆绎辰看着她脸上的笑,觉得有些异样,但又说不上来。他重新闭上眼睛,吩咐道:“下午的会提前半小时,别忘了。”
“是。”沈薇应道,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车内恢复了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声音。一场风暴在沈薇心中无声地酝酿,那根名为忍耐的弦,已经绷紧到了极致,发出了濒临断裂的哀鸣。而身边这个男人,对此一无所知。
3
陆绎辰察觉到沈薇似乎有了些变化,但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上来。她依旧高效、专业、少言寡语,把他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以往更加细致入微。那份关于与林家合作的分析报告,厚达五十页,数据详实,逻辑严谨,预见性极强,连他那苛刻的父亲都挑不出毛病,只淡淡评价了一句:“你这个助理,是个难得的人才。”
陆绎辰心中掠过一丝微妙的得意,但很快就被即将启动的联姻程序的繁杂思绪冲散。他没有深思父亲的话,也没有察觉沈薇平静的面具下,那颗心正在慢慢冷却。
沈薇一头扎进了工作里,不是在处理公司事务,就是在为陆绎辰的婚事忙碌——挑选送给林家长辈的厚礼,审核订婚宴的流程,甚至提前拟好了新闻通稿的初稿。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刻在心上,但她脸上的面具却越戴越牢,仿佛这些事与她毫无干系。
只有深夜回到那冰冷的公寓,沈薇才会摘下面具。她开始清理东西,不是打包,而是整理。她把陆绎辰这些年送她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那支限量版钢笔,他说是奖励她拿下大客户的;那个从国外带回来的精致摆件,他随口说觉得适合她;还有那些价格不菲的衣物和珠宝,他从未问过她是否喜欢。